顺康十三年,八月初八,京城。
今日正是殿试的日子,众多会试一榜的学子们,正林立于皇宫门前,等待召见。
此时距离召见,还有些时候。众学子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许紧张。十年寒窗,能否一鸣惊人,就看今朝。
不由得,不知从谁开始,学子们纷纷私下交头接耳起来。
一位年纪稍长的学子向他一位同乡悄然道:“你看,那不是会试头名陆逸名么?”
那年轻同乡看了看,撇撇嘴,不屑道:“瞧他那穷酸样,也不知怎么讨好了考官,竟给了他头名。”
那年长学子轻道:“你呀,莫笑少年穷。有多少家境贫寒之人,最终高中,又不多他一个。历年殿试三甲者,比他还要穷的,也有不少呢。比如前年状元,还是个乞丐呢。”
那年轻学子似是仍有些不以为然,但也没说什么。
那年长学子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
而另一位同样年轻的华服青年,则从众人之中挤到陆逸名身边,向他行礼道:“这位兄台,敢问,可是姓陆?”
陆逸名还礼道:“在下正是姓陆。敢问,兄台可是认得在下?”
那华服学子道:“可是会试头名,陆逸名?”
陆逸名轻道:“正是陆某。”
那华服学子喜道:“久仰大名!在下荣鸿,字子廉。”
陆逸名微微一怔,这个荣鸿,他可是记得。会试一榜,他名字后面紧跟着的,便是这个荣鸿。
陆逸名亦是喜道:“原来是荣兄,陆某亦是久仰大名。在下表字云青,荣兄可称在下云青。”
荣鸿轻笑道:“云青兄。会试出榜,在下本以为,榜首之位,唾手可得。可是,最终在下竟然只得了第二。本来,在下还有所不服。但开榜次日,会试前十的三场考卷公开后,荣某才知,天下之大,有多少才华出众之士。”
陆逸名亦轻笑道:“荣兄的文章。陆某也看过。恢弘大气,气度不凡。在陆某看来,你我不过是伯仲之间。无论取谁头名。都是应当的。”
荣鸿笑道:“云青太过自谦了。云青的文章,一针见血,见识广博,运笔老道,实在要胜过荣某一筹。不过。待到殿试,鹿死谁手的确未可知。云青的文章,过于辛辣,今上或许不喜。”
陆逸名笑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能进殿试,对于陆某。已然可以满足了。”
荣鸿笑道:“云青很是言不由衷啊!”
陆逸名忙道不敢。
正在二人说笑时,又有一华服青年挤了过来,向荣鸿道:“子廉你在这里呀。让我好找。”
荣鸿转头一看,忙伸手将他拉过,向陆逸名道:“云青,这位乃是慕云恺,字白羽。庆国公府嫡子。”
说着,他又向慕云恺介绍道:“白羽。这位便是会试头名,陆逸名,字云青。”
慕云恺瞪大双眼,讶然道:“原来这就是陆逸名啊!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呃,不是,是闻名不如见面。”
荣鸿干笑两声,向陆逸名歉然道:“云青莫要往心里去,这家伙总是如此,从来没个正形。”
陆逸名也并未生气,向慕云恺行礼道:“慕兄才华,陆某也是佩服得紧。慕兄的文章,陆某也曾拜读。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才是对慕兄最好的形容。慕兄的文章看似荒诞不经,但其中见识,实在非比寻常。也亏得考官不拘一格,才选中慕兄这般怪才。”
慕云恺大大咧咧的还了个礼,笑道:“我哪儿有什么才华?我只是喜欢胡扯,可我胡扯的东西,偏偏有人喜欢。本来这会试我是不想来的,可是我听说了一件事,这便非来不可了。”
陆逸名讶然道:“何事?”
慕云恺笑道:“陆兄没听说么?梁国公府次女沈素盈,也就是盈佳郡主,已然放出话来,说要榜下选婿。虽然这个丫头,我慕云恺吃不消,就算她选我我也会逃。但,这个据说跟我脾气相近的丫头,我还是想看看的。”
荣鸿笑道:“这个盈佳郡主,据说古灵精怪,个性非同一般。不过怎么说,她也是梁国公府嫡女。对于许多人来说,颇有吸引力。但我已有婚约,她也绝不会选我。”
慕云恺笑道:“我们都是高门子弟,虽然有联姻之好,但也不是如此迫切。”
说着,他怪笑着看向陆逸名,笑道:“难道,这位沈二小姐,是冲着陆兄来的?”
陆逸名心道,可不是冲着我来的么?可是,他怎么能与他们二人这么说呢?他只能打个哈哈,顾左右而言他。
沈素盈此时在哪儿呢?
宫门外,如同当日会试一般,聚集着许多人。而这其中,五辆聚集在一起的马车,显得极有阵势。
明眼人看了,都不由得吓了一跳。这五辆马车中,有梁国公府的三辆,而其他的两辆,一辆是丰亲王府的,一辆是忠勇伯府的。
这个阵势,不由得让许多人犯了嘀咕。到底是哪个学子,竟然有如此大的面子?
不过有些人,还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听说,盈佳郡主竟然要榜下选婿?”
“是啊,梁国公府传出的消息,据说还是郡主亲自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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