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行的话生生往她心窝里扎。
黑暗里隔了几秒,许梨心里感叹,原来对方是他的话,看得见,还是看不见,真的无所谓啊。
想着,盖头就被挑了起来,许梨陡然看清陆嘉行,他方才的话留在心里,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久久消不下去。
陆嘉行直起身,手抄兜沉沉睨着她,无声的要她一个回答。
许梨慌张的找话,“你刚给我指头上戴了什——”她后面的话全咽了回去。
乡下空气好,又刚下过雨,皓月清朗,伴着繁星点点。许梨的手就举在面前,她的无名指上带着一枚钻戒。那颗钻不是很大,却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许梨手指在发抖,“这是……?”
“不知道你的尺寸,我是按着想象买的,好像正合适。”陆嘉行捉住她的手看了看,“带上我的戒指,以后就不许跑了。”
“我是说它是什么……意思?”许梨怯着声。
“你是傻子吗?”陆嘉行清了清嗓子,莫名的紧张让他有些烦躁,抬抬下巴,“你坐着不许动。”
许梨乖乖坐好。
夜晚凉风丝丝吹着,陆嘉行漆黑的头发被吹得有点乱,他上前一步,款款的单膝跪在了许梨的面前,男人认真的表情,更让人悸动。
他说:“让你跟了我,却连最基本的东西都没给过你,我慢慢补,这是第一步,许梨——”
“梨子!”远处的喊声更大,把某人酝酿的情绪全都震碎了,陈淑边往这边跑边喊,“你爸疼得难受,你们快回来看看!”
“哪难受?”许梨要往下蹦,陆嘉行旁不可查的自己站起来,抬手扶住许梨。
陈淑着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你爸胃疼!他一直胃寒,刚才吃饭的时候喝了几杯酒,估计又犯病了!”
“吃药了吗?”许梨六神无主的来回迟疑,说,“你们等我下啊!”她跑回去敲门,把东西给李巧,“我爸胃不舒服,这个盖头你让婶子们帮你缝下吧,我得先走!”
“姐姐!红鸡蛋你还没拿呢!”李巧叫得时候,许梨已经跑开了。
……
许泽确实是胃病犯了,因为喝了酒,也不敢乱给她吃药,陈淑看他实在难受,给他吃了点止疼片。疼似乎是不疼了,就是人头上不停的冒虚汗,唇色泛白。
许梨拿了温毛巾给许泽擦汗,自责道:“爸爸喝酒,我应该劝住的。”
“没用的,他这胃需要养,根本就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我说了多少回让他回去,他都不肯。”陈淑把许梨叫来,其实也是想让她当面劝劝。
没多时,许泽就开始发烧,他只说不用去医院,但其实已经难受得不行了。
许梨问陈淑,“咱们这离医院多远?”
陈淑表情凝重,“就你们来时的路,步行要走一个多小时。”
“这附近没有?”
“穷乡僻壤,有什么啊,村子里只有一个村医,什么都不懂,胡乱看的!”
许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回头找陆嘉行,“这怎么办?”
陆嘉行过来看了看,面色就冷了下来,“别急,等我一下。”
他走到院子里才打开手机,一堆未接电话和信息全跳了出来,陆嘉行一条没看,直接打给了秦昭。
电话马上就接通了,秦昭声音比他还急,“陆总,你可开机了!您父亲发了好几通火了,看着这次是真怒了。”
陆嘉行捏捏眉心,“先不说这个,集团没事吧?”
“没有,对外说您临时出差了,所有事务能压的都往下压,您打电话是不是要回来了”秦昭声音有点激动了。
“没有,我还不回去。”陆嘉行说,“我把地址给你,你给我找两辆越野车过来,要那种什么路都能跑的,就……拉力赛那种车。我把定位开了给你,找到了跟我联系。”
秦昭听得晕乎,“您这是去参加赛车比赛了?”
“用来接病人的,三两句说不清,你联系地方上的车队,看有没有,我这里路不好,也就这种车能进来了。”
陆嘉行吩咐完,秦昭便应下来,他跟着陆嘉行磨炼这么多年,能力绝对是有的,临危不乱,马上就开始处理了。
……
许梨正在喂许泽喝水,陆嘉行进来了,果断的说:“我让秦昭联系了车,但是太晚了,他们来这边需要时间,我带着叔叔先往外走,这里信号不好,电话总是断。”
“叫车了?咱们不等车吗”许梨顾虑着夜路的情况。
“路况太差了,车能什么时候到,能不能到,都是未知数,医院的车更进不来。”陆嘉行眸色黑,沉稳的时候很有气场,他耐着性子说,“咱们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要靠自己,医院定位给我,我带叔叔去,你们在家,放心没事的。”
胃病可大可小,陆嘉行检查过,许泽的情况是不能拖的,但他没跟许梨说。
许梨短暂的迟疑,收拾了东西要跟陆嘉行一起走。
陈淑拦住她,“你别去,还有安歌呢,他跟我不亲近,醒来一直不见你们,肯定是要急的。”
陆嘉行也不许,“乖,别闹。”
许梨铁了心,“那就带着安歌一起走。”她和陆嘉行对视,表情认真又笃定,“你不也说了,我一定也是想跟你在一起的。”
陆嘉行扬眉,哑口无言了。
到最后全家都跟着去了,村子里别说车,连头驴都没,陆嘉行背着许泽,许梨背着许安歌。
陈淑跟在旁边,“安歌这孩子真皮实,给他穿衣服,又背着出来,他都不醒。”
“是今天累了。”许梨侧过头看,心里有愧疚,但是她实在不放心人生地不熟的陆嘉行自己带着许泽出来。
他也是赶了一天的路啊,根本就没有休息。
陆嘉行走慢了几步,看了眼许梨,“别担心我,早年做运动员,我光晨跑就是一个小时,可比这运动量大。”他声音轻,意味深长说,“倒是你,一直也不见累,啧。”
许梨没反应过来,等陆嘉行都走到前面了,她才想起两人前不久在车里发生的事,不自觉脸就红了。
好在天黑,别人看不见。
路途远,她和陈淑换着背许安歌,小家伙不醒就算了,还奶声呓语:“坐大车车——”
坑坑洼洼的路不好走,许梨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着路,走了大约半个小时,除了陆嘉行的手机,其余的都快没电了。
“我忘充了,本身电量就不足。”许梨跟在陆嘉行身边,“怎么办啊?”
“还有我的手机,电够用,你跟着我后面就行,走我踩过的路,就不会摔。”陆嘉行沉稳的声音在无尽的夜里像是座灯塔,让许梨觉得安心。
又走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许多呼喊和跑步声,晃动着星星般的光亮,由远及近的过来。
他们站定了回头看,听到有好多人喊:“许老师,等等我们啊!”
“许老师,我们来了!”
许梨被光线晃得眼花,离近了才发现全是小孩子,正打着老式的手电冲他们咧嘴笑。
有个稍大的说:“巧姐说许老师病了,叫我们追上的,天太黑,我们护送许老师去医院!”
陈淑认出学生,训斥:“这可不行,把手电留下两个,你们赶紧都回去。”
孩子们才不理她,哄闹着,“陈老师我们才不走呢,反正睡不着,要陪着老师去医院。”
“就是就是!许老师天天接送我们,我们送一回怎么了!”
稍大的孩子过来,“姐,你背上的娃给我背吧!”
还有的过去扯陆嘉行衣服,“叔叔我们帮你抬着许老师!老师身上什么味道,闻着这么像我爷爷的二锅头啊——”
“……”
闹到最后,只好一大群子全跟着去了,孩子们在两边撒欢的跑,披星戴月的有了几分喜庆的感觉。
许安歌被吵醒,揉揉眼睛,“哇!大萤火虫呢!”
“不是萤火虫,是手电筒。”旁边孩子递给了他一个。
陆嘉行正往后面看,许安歌用力的摇着手,像他炫耀着。
脚下的地是难行的,两边的景色的灰蒙蒙的,孩子们嘻笑的声音却像是天籁。
有个孩子好像很喜欢许梨,围着她问,“这里有许老师,还有陈老师,那姐姐你也是老师吗?”
许梨微怔,“……我不是。”
“你会是的。”陆嘉行扬了声。许梨的视线和他撞上,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下。
陆嘉行肩膀被拍了拍,许泽酒劲早就过去了,扛过一阵胃痛,声音很没无力的说:“你啊,什么时候也会哄人了。”
“您醒了?”陆嘉行把步子迈稳了一些,说,“医院马上就到了,再忍一下。”
许泽腿伤着,走路颠簸厉害就会疼,陆嘉行感觉到,问:“要不要停下来缓缓。”
两人走在最前面,陆嘉行身材高大,背着许泽,显得对方更加瘦弱。
“我没事,辛苦你了孩子。”许泽压住一阵胃痛,才又开了口,说,“我的爷爷就是腿摔伤死的。”
这个话题转得太突兀,陆嘉行没接话。
这种月下的环境,似乎很适合讲心事,许泽继续说:“其实我并没有见过我爷爷,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我父亲因为当兵离开家乡,有天老家的兄弟稍了信过来,说我爷爷上山砍柴不小心摔断了腿,没钱治疗。我父亲借了几个战友的钱,又凑上自己所有的,全数寄回了家里。结果等他探亲回家,发现我爷爷已经死了。嘉行,你猜猜是怎么死的?”
许泽突然抛出这种问题,陆嘉行声音淡,“没治好吧。”
“是没有治,几个兄弟们把我爸寄回去的钱分了,让我爷爷在床上等死,我爸自打那以后,就再也没回过一次老家。都以为我们家人丁薄,没亲戚,其实有的。”许泽长叹了一口气,“嘉行啊——”
“嗯?”
“我小时候听父亲讲这些,就觉得老家那些人为了钱连至亲都不顾,是死不足惜的。但到自己身上,还是转不出钱这个圈。”
陆嘉行没想到许泽会说这些,心里闷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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