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行军打仗在沙场翻滚多年的将军。
凤曦看清视线中的白萱时便闻到了那股子硫磺味,他下意识地望向她脚边的黑泥,与龙梓彦交换一个眼神。
显然,龙梓彦也注意到了那翻过松过的土质。
“这也算是故地重游了,凤曦,当日在这里见到那具棺木时我便放下了对你的恨,她都不在了,你我再相斗也没有意义。何况,璇儿不希望见到我们自相残杀。”龙梓彦停住了脚步,虽是唇角带笑言语轻松,目光却死死盯住白萱。
她的身边没有火光,偏偏今晚的月色很亮,照的她浑身轮廓清晰,还能看得到眼中的泪光。
丧魂坡在银贞山西北方的半山,也是一个风口,此时夜风冷冽,她那瘦小单薄的身子被迫靠在一颗树上,双手反抱,失去自由,一根发带勒在她的唇部,尽管很紧,却看不到她脸部肌肉的勒痕。
原来已经瘦到了脸上没肉,记忆中另一张鲜明活泼的脸已经距离好远。
“可自那以后表兄你也没少做戏,与我抢女人,背后捅我一刀,更是抢了我女儿,倒是做足了敌对模样。也亏得有我陪你演着,否则背后的人如何能松懈了防备让我们寻到了蛛丝马迹?”
凤曦也是轻声笑着,他没有看白萱,不愿看她楚楚可怜的这模样,也不敢看。他怕自己终究会忍耐不住坏了大局。
天知道他多想上前将她冻得发抖的身子拥在怀中,再也不放。
“你倒是在我这儿邀功了,也不是我逼得你。”
龙梓彦与凤曦在丧魂坡聊了起来,他笑脸盈盈看不出丝毫情绪,谁人能知他已紧张得连心跳都感觉不到了。
阳与钟凡容一人护一个,确保无人可以暗算主子外,还得凭着警戒去寻敌人的方向。
偌大的场地只白萱一人孤零零地被绑在树上,自然不会是等着他们去救。
“若不是四年前在棺材盖上看到那一滩艳丽的鲜血,我定然是要与表兄算账的。你明明暗自派人保护阿璇还让她遭人暗算,弃尸荒野,真真是办事不利。可看在你急火攻心吐了那口血,我到底还是心软了。”
凤曦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握住,像是游历一般在附近走了几步,东看看西看看犹如欣赏风景,连不远处那群不敢靠近的野狼都算是一隅景点。
四年多前,棺木上的鲜血没有中毒现象,他是得了龙梓彦的消息来的丧魂坡,没有怀疑是他人受伤,笃定是他这内敛的表兄抑郁至极伤心过度才吐的血。
他的用情至深确实让凤曦有所感悟。
“人是在你的关内被害,你还敢责怪起我来。不过你那妻子林小姐真是深藏不露,舍弃侍君侧当皇妃的机会潜伏在你身边,也只一个你如此痴傻会信了她。”
龙梓彦在记忆复苏那刻便已将白璇的死放下。
不管是白璇还是白萱,都是被去除记忆下凡历劫转世投胎的那株萱草,如今她还好好地活在他的面前。
既是如此,白璇那一世的劫算是过去了。
“表兄今晚上丧魂坡为的是对着阿璇的幽魂痛斥我的?”
凤曦走回钟凡容身边,虽是接龙梓彦的话,目光却在询问钟凡容。他不信对方布了局便已离开。
至少,炸药还需要有人引爆。
钟凡容无声地点头,目光移向白萱左侧十几丈外的岩石。明知凤曦会带兵前来,若想安全离开只能往上逃窜,待大军撤退之后方可寻机会下山。
人必定是在山上。
阳也看懂了他们二人的无声交流。
“爷,难得来一趟,不如属下去找香狸肉来喂喂狼群如何?”他虽不知对方有什么法子能使得狼群不攻击,安全地躲了上去,不过用香狸肉逼疯狼群也不难。
龙梓彦眼中一亮却是立即摇头。
丧魂坡上的狼群无人得知数量,逼疯之后的后果不堪设想,倒不是怕白萱被狼群攻击,只怕冲下山去伤了百姓。
“凤曦,此地真不是促膝长谈之地,既然主人不献身,我们做客的也不好再等。”他伸手按上凤曦的肩膀,暗暗下了重力,“我去。”
尽管龙梓彦只用了凤曦能听到的音量,白萱却远远地感觉到了他的坚定。她眼眶中的泪就这般落了下来。
若是跟哥哥一起死,是否可以回到另一个世界?
可是凤曦怎么办?她必然是要放下这个了……
凤曦很想阻止,却被龙梓彦那股从未有过的强势态度震住了。因为白萱的出现,他们兄弟之间早已看透皇帝的阴谋,曾经的间隙也慢慢消失。
可毕竟是生死一线,他不想看龙梓彦送死,也不想白萱与他一同离世。
只一瞬的时间,他已经几番纠结。
“表兄,我去,不管生死她都是我妻子,她腹中还有我的孩子。”最终,凤曦仍是将举步走向白萱的人拖住。
“凤曦,我会还你一个活生生的妻子。只愿将来你我若在另一处相见,别再执迷不悟。”龙梓彦扯开他的手,并令阳不准靠近,“这一世太长,失了某种意义就有些过不下去,何况,我的时候到了。”
他的唇角徐徐勾起,眉目更是俊朗出尘,宛若谪仙下凡。夜风吹过,拂动他的青丝,飘飘扬扬,映衬得连他这个人都有些虚虚浮浮不够真实。
宗御清自然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的身旁只带着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是钟历在丧儿之后认的义子,原是凤府的一个勤恳小厮,如今本算是钟凡容的义兄;女的正是被凤曦派人送回京城的林绮文。
早就料想到她回京也不会有好结果,却不知她在半路便被宗御清的人截住直接又带了回来。
“凡杰,你不配姓钟。”
钟凡容紧握手中佩剑,在见到钟凡杰的那一刻他便恨不得上前一剑将他刺穿。素来不喜他父亲收的义子,果真是只狼崽。
“你们姓钟的都喜欢做狗,我自然不愿姓钟。不好意思,我姓宗。”钟凡杰的真实身份已经不必再猜,显然又是皇帝的另一颗棋子。他听了指令上前那剑架在了白萱的脖颈,冷笑着说道,“你们别争了,人人有份,放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绑在这里,你们忍心远远地看着?不如都上前来吧。”
宗御清伸手一挥,竟然有一支队伍从山上冲下,浑身盔甲护体,手中所执之物都是一杆湿透的锦旗,旗子上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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