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青从衣袖中掏出一张布告,继续禀报道:“东家,还有一件大事,宁南侯左良玉起兵了,这是檄文。”
赵信接过檄文,细细看完,扔到一边,前怒未消,又骂道:“‘奉太子传国密诏’,‘清君侧’,我呸,弄来弄去还是这些花样!”
张青也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东林党人撺掇,左良玉未必会如此行事!”
张青对大明没什么认同,但在强敌环伺之下,自家还在窝里斗,谁也看不下去。
赵信看了看跟在张青身后神色尴尬的方以智,问道:“密之,你对此是如何看的?”
方以智想了想后,叹息道:“宁南侯犯大错了!”
方以智仍然绝口不提东林党错,这让赵信既生气又警惕,党争之祸,即使是方以智这般受过磨难的人,依旧抹不过去,反过来想,如果赵信不是与东林党有渊源,方以智也不可能来寻赵信庇护。
“密之,依你看,我该不该起兵?”赵信眯眼问道。
方以智两腮的肌肉紧绷,神情别扭,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不该!”
“密之,你错了!”赵信冷着脸说道:“如果不是内阁认为我与东林党关系密切,如果不是马首辅不信任我,遇到左良玉犯上作乱这事,我会立即起兵去击溃左良玉。”
张青闻言,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方以智。
这半年来,他与方以智同管宁绍镇的军需,账目到了方以智手中清清楚楚,哪日发出稻米多少,军镇产出兵甲、火铳多少,方以智烂熟于胸,这让张青这个眼高于顶的人也暗自佩服。
“密之,依你看,大明之祸,江南之难,东林党有罪否?”赵信再次发问。
方以智神色挣扎,好半天才回道:“东林党有罪……但,但这天下何人没有罪?军镇无罪吗?圣上无罪吗?”
“既然都有罪,那东林党与阉党有区别否?”赵信继续发问。
“一丘之貉!”方以智给出这个答案后,便痛苦地低下了头。
对江南儒生来说,东林党便是他们的组织,便是他们的信仰,方以智明知大明之祸,江南之难与东林党脱不了关系,却一直自我麻醉。
赵信步步逼问,却是让方以智停止自我麻痹,开始认清事实。
说起来,赵信通过张青平日里的汇报,早就知道方以智的才能,赵信之所以没有真正重用方以智,便是因为方以智虽然宣誓向赵信效忠,但他心里还暗藏一个效忠对象,那就是东林党。
赵信看到方以智有思想涅槃的征兆,笑着对方以智说道:“密之,希望你不要忘了今日说的话。”
这事揭过后,赵信让方以智先退下,单独向张青交代了一些事情。
进入四月后,宁绍镇突然成了江南的焦点,南明的使者,东林党人都在往这里跑。
赵信命胡觉安排将士封锁前往太白山的道路,只有持节的使者才能进入,而方以智认清现实后,一回到定海城,便自请前往舟山岛,回避昔日的东林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