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龙微微有些愣神,现在夜已过三更,赵信这个时候来找他,绝不是仅仅下棋那么简单。
“稍等片刻!”
陈子龙掩门回到房间,穿上鞋袜,整理衣冠,系好腰带,从头到脚端正一番,才转身出门。
作为一个儒家读书人,礼不可乱。
赵信提着灯笼在前,陈子龙落后一步,一直到赵信的书房前。
赵信把灯笼交给章洪,与陈子龙进了书房,里面点着四五盏油灯,极为明亮。
书房内已摆好棋盘,棋子黑白分明,赵信和陈子龙相对而坐。
“卧子兄尽管施为,不要留手!”赵信笑着说道,陈子龙棋艺高超,在复社中极为有名,赵信自知不是对手。
“没问题!”陈子龙拂袖坐下,等着看赵信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黑白子放在棋盘上清脆有声,赵信一改往日稳健的棋风,从布局开始便攻势凌厉,虽然缠斗但不失大家气度,十几颗棋子后,陈子龙露出讶然之色,散去怠慢之心,聚精会神迎战。
赵信俯身专注,黑白子在赵信眼里好似化作富阳城、杭州城这两处战场。
棋盘如战场,战场如棋盘。
杭州城下,钱塘江水翻腾汹涌。
在夜色掩护下,两百艘战船从宽阔的大海驶入狭窄的江面,远处的城头有微弱的灯火闪亮,那就是宁绍军的目标所在。
战船和江水同处在黑暗中,水手们小心控制船只,战船在离杭州水门约莫十里的河道内停下来。
张猛立在船头,对张大彪吩咐道:“张都司,看你的了!”
“张参将静等便是,下官自投入宁绍伯麾下以来,寸功未立,心里一直留了个疙瘩。”张大彪咧开嘴,取出一柄三寸长的尖刀咬在嘴里,黑夜遮挡了他黑呼呼的牙齿。
“注意安全!”
“多谢!”
张大彪朝张猛一拱手,然后一个鹞子翻身跳到一艘小船上,带着十几艘小船离开船队驶向杭州水门。
随着张大彪行动的,几乎全是张大彪麾下的海盗,他们水性极好,又彪悍善战,是偷袭水门最合适的人选。
“若能顺利破开水门,那今晚就不用强攻,也就能少死些弟兄了!”张猛目送小船离去,口中不由喃喃。
十二艘小船,每艘船上有三十人,张大彪趴在船头,杭州的城墙在眼前越来越高大,直到最后挡住了所有的视野。
“一队、二队,随我走!”
随着张大彪的命令下达,两艘小船像大海中的金枪鱼,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黑暗中的水门。
江水拍打着礁石,水门两侧的青砖上长满了青苔,张大彪一个猛子扎入水,在三十四步外露出头来,伸手恰巧摸到闸门的铁条。
近些年,浙海安稳,杭州水门的防御松懈了很多,清军夺下杭州后,因为江南遍地请降,也忽视了杭州水门的防御。
张大彪摸索周边的环境,水门处水流平缓,闸门从头顶落下来,入水约有两丈深。
张大彪以往在大海的浪涛中闯荡,要泅水从水下过门,可以说完全没有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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