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眼睛,似乎十分疲惫。晨光明亮,透过车窗帘,映着他的脸,略微有些苍白。
马车缓缓而行,晃晃悠悠,果真是沿着大道直直行走。
还不如回去喂毛虫呢!我边想边努力往下顺嗓子眼里的绿豆糕,以后再不吃这种东西了。
“老陈,到前面的粥铺停一下。”花浅语气平淡的说。
“是!”老陈马鞭一抽,速度陡然增快。
我反应不及,身子斜倒,一声呛咳,嘴里的绿豆绒悉数喷了出来。
身边传来一声叹息,花浅伸手扶住了我,把我稳在原处,手拍着我的背:“臭丫头,你是打算以后都不肯理六哥了吗?”
我忙拂落喷在他衣衫上的绿豆绒,摇摇头说:“六哥……咳咳……对不起。”
“哦,”花浅语速放缓,“除了对不起,就没有别的了?”
我疑惑的抬头,还有别的啥?他想吃绿豆糕?
花浅用扇子敲敲我的头,挑挑眉说:“原来在你看来,六哥是坏蛋?”
我又想起烂在泥里的荷叶,心中叹息咬咬牙说:“六哥,就算你是坏蛋,我……我也原谅你了!”
花浅苦笑抚额:“到头来我居然还比不上几片荷叶,臭丫头我真是白疼你了!”
我郁闷不已,明明都说原谅他了呀。
我一口一口的喝着粥,花浅坐在靠窗的位置,甚是无聊的将扇子打开又合上。
他的手纤长白皙,骨节分明,除了左手食指上套着一枚翡翠色的指环,别无其它装饰。
我低下头又喝了一口粥,脑海中突然一个画面一闪而过,我咬了咬唇,瞪着他手上的指环。
之前一直没留意,现在,细细看来——
那指环浑然一体,光润天成,外面看不出一丝打磨的痕迹。
翡翠色纯净无杂,只是略微透着一抹邪气和阴冷。
我心中疑虑,花浅怎么可能把这种东西带在手上?一定是我看错了,我强迫自己低头喝粥,否则我很可能会控制不住想要扑过去将那指环捏碎的冲动。
粥很快就见了底,我放下勺子:“六哥,我吃饱了。”
“嗯,”他合上扇子,“那就走吧。”
刚一起身,我突然打了个冷战,寒意从脚底生出。灵与神的死敌——魔!即使我现在依附于人类的躯体,但还是能察觉到那种令我反感至极的气息!
而与此同时,花浅手上的指环蓦地变换了颜色,红如鲜血。
他看了一眼指环,眸色瞬间变得深沉,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微笑着对我说:“萧娃,你想不想再喝一碗粥?”
于是我被重新按回座位上,面对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既无心也没胃口再次拿起勺子。花浅手上的指环果然是用魔之眸做成的,翡翠色……那就是绿魔的眼睛了!
不是说,人类对魔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吗?为什么花浅要把它带在指上!
魔之眸是死掉的魔能留在世间的唯一的东西,当它感应到魔的气息时,便会发亮,将魔召唤来。
所以,灵与神将魔杀死,等魔尸消散之后,便会将不能散化的魔之眸震碎成粉。
我心中不安越来越重,有魔在附近,并且逐渐向这边靠拢。
所幸,魔眸指环闪现的是血一般的红,说明来的是赤魔,等级最低,现在的我,应该能对付的了它。
窗外,惊呼声已起。
我下意识的抬起头,透过窗正对上一对赤红色的眸子。
几乎是出于本能,尽管灵力微薄,我也调动起来护住周身,打算当魔再靠近一点时便聚力将它射杀。
但那只赤魔并没有向我扑过来,而是略显狼狈的躲着什么。
它在躲!?我实在想不透,忙将勺子丢下,跑到窗口想看个究竟。
“萧娃!”花浅伸手把我环住,“别打扰灵士们弑魔!”
灵……灵士!是什么?弑魔?花浅你在逗我吗?
但似乎是印证花浅的话,斜刺里一柄泛着寒光的剑刺向魔的后心,赤魔应对迅速,一个反手把剑刃挥偏。可同时,另一把剑急急抹向它脖颈,赤魔只得弯腰避开,却冷不丁背后一个白衣劲装的少年,剑尖直指赤魔后心。
我不知道自己此时面上是何表情,只知脑海里已是电闪雷鸣一片,人类……居然在杀魔!!
疯了,一定是疯了!他们没有灵力,凭借着什么去和魔抗衡?
就不怕招来魔的报复吗?哪怕是神与灵,都要躲在远古上神遗留下的大结界之中。而这些没有半点神力保障的人类,居然敢公然与魔作对。
难道仗着他们的心脏对魔没有吸引力?
那只赤魔已伤痕累累,鲜红的血液溅的到处都是。最后,它终于支持不住,一个趔趄,紧接着白衣少年的剑贯穿了它的喉。
魔身轰然倒地,暗黑色的黑烟从它身上升起,很快,那健硕的身躯便消失了,只余地上一对坚硬的红色魔之眸。
赤魔死了……
我心中却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因为那个白衣少年面无表情,弯腰捡起魔之眸,放进了他腰间银色的锦囊中。
捏碎呀!不是应该捏碎的嘛!我只能干着急。
难道他们留下的这两只魔之眸,也会被打造成戒指,像花浅那样佩戴在手指上?
别傻了,这会招来魔的呀!
躲避的行人纷纷现身露面,赞扬之词毫不吝啬的奉与这三个白衣少年。
“抱歉!”其中一个少年拱了拱手,“我们让魔逃到了这里,污了街道,给大家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水冲冲就干净了,反正临着河道,倒是你们,整日弑魔辛苦了。”
“哪里哪里,全赖大家供养,我们祭司台定会誓死捍卫平湖城的安和,不让魔伤害诸位分毫。”白衣少年态度谦恭,一改弑魔时的狠绝凌厉。
没有一个人提及留下魔之眸会招来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