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听:“你看,我跟我娘两个人,被送到这里,都是以那样不名誉的借口。可实际上,我们自己知道,我们都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但人言可畏,我换男装跟你满山的跑,已经够让人说嘴了。可这毕竟是我自己在努力求生存,受了你的照拂,却也有我自己的努力。可如果我们只肆意的都靠你,而不是自己去努力,别人再说我们什么的时候,我们就直不起腰来反驳了。我不能那么做,我绝不允许自己那么做。”
“我不知道。”季东阳怯怯的,还有些担心。担心丝丝生气,不理他。
丝丝笑:“其实,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一定就赖上你,让你养着我都敢……说实话,我是不在意什么名声的。”她的脸又慎重起来:“可是,我不能让我娘受污。”
“不,你也不行。我以后,以后会注意的。”决不让她的名誉再受损。说到这里,他又松了口气:“你,不是因为我长得吓人?”
“哈!?”丝丝被他气乐了:“首先,你不是长得吓人,我相信,如果去掉你脸上的伤疤,你长得一定非常英俊。吓人的,只是伤疤。那些伤疤哪来的?是你为了救你妹妹,与恶狼搏斗的勋章。每次看到,都觉得,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哥哥。”
季东阳张大了嘴巴,他从未想过这样的事实。
“再者,我说过,我不怕你的。我想,我说这话应该就在前几天吧,你忘记了吗?”
“没有。”可他永远无法相信。
丝丝也不强求,这么多年,别人异样的眼神,不公平的对待,以及那些伤人的话语。让他的自卑根深蒂固……就像她不信任别人一样,都不是短时间可以改变的。
“那就是了。你可以放心,如果只是这张脸,我一开始不怕,就永远都不会害怕。除非,你要伤害我。”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他立刻保证,急切而坚定,好似誓言。
丝丝笑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季东阳开始给她讲,他是如何赚钱的。
“我打猎,送给镇上的屠户,让他代卖。”
“那样,你能得到的钱就少了很多吧?”
“可如果我自己去卖,不会有人愿意来买。”
考虑到他那张脸,这样的可能,的确是非常大的。
“我也会采药送到药房去,药房的掌柜是好人。爷爷当初就是请他帮我治得病……他给的价钱很公道。还教我认药……”
“那到是不错。”
“……”
“没有了吗?”
“恩。我没有地,没办法种田。做工也没有人家要……”
丝丝了解了。接触人群的工作,他大概全都没考虑过。靠山吃山,打猎采药,也是没错的。
只是,她不可能靠打猎为生。她没有那样的能力,就算努力锻炼,力气变大了也是有限的很。也不可能靠这个行当发什么财。那就只能先学着采药了。
“我可以跟你学采药吗?”
“好啊,丝丝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丝丝确实聪明,过目不忘,过耳也不忘。
从山里回到家,季东阳对草药的那些知识,就让她掏个精光。到最后,反而是季东阳不好意思了:“我就知道这点……要不然,过两天,我去药房,问掌柜的借本写草药的书回来?丝丝,你识字的吧?”
“识的。”又有些犹豫:“可以吗?书好像挺贵的。”
看到丝丝放着亮光的眼睛,他觉得心暖暖的:“可以。”
…………
第二天,季东阳没带丝丝进山,本来也到了罗家送东西过来的日子。他一个人钻进山里面,到了天黑,才牵了头活鹿出来。也没回家,直接去了镇子上。
药房掌柜姓陆,是个中年男人。到四十岁,才得了一个儿子,如今才六岁。
陆掌柜常跟人说,批命的说他命中无子。又告诉他,他若能坚持一辈子做善事积福德,说不定还能有机会改命。所以,他就一辈子行善积德……可不就有了个儿子?
“陆掌柜。”季东阳来的时候,药房都已经关门了,他只能敲后院的门。
“阿丑啊,你这……哟,梅花鹿。这可是好东西,你这是?”
“陆掌柜,我想跟您换一本草药书。”
陆掌柜心中纳罕:“你要书干嘛?你又不认字。”
季东阳只是垂着头。在外面,他是不笑的。因为他笑起来更吓人,大多数,都是低着头,尽可能避开别人的视线。
“关于草药的书,也不是什么稀罕的。我这就给你去取,这小鹿,我也不占你便宜,再加你五两银子。”
“不要银子。”
“给你就拿着,我不会白送你银子。既给你,自然是你该得的。”顿了一下,又道:“是不是谁想学医?我这还有些书局里都能买到的医书,不是啥稀罕书,你可要?”
“要。”季东阳立刻点头。
书,一共四本。季东阳虽然没进过书局,也知道,书贵的很。那五两银子是怎么都不愿要的。
陆掌柜硬塞了几次,最后他干脆拿过书就跑了。
跑出去老远,将书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小心翼翼的摸着,像是摸着最上等的绸缎。一路跑回家,绕着丝丝家绕了一圈,才抱着书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