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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的接待看了眼周言,背着双肩包,手里拿着文件夹,一副学生模样,脖子上也没有实习工牌,想必也不是公司新的实习生,每天公司有很多无关紧要的人进来,也逐渐麻木了,只当没有听到。
周言有些尴尬,四处张望了一圈。
“您好,我们这边没有预约不能随便进。”周言正想往里走,便被前台叫住了。
“我是想来谈一下合作的事情。”
周言向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和前台周旋了将近半小时,但也无济于事。
“你再在这里,我就打电话给保卫处了。”前台不耐烦地说道。
就这样,周言第一次“谈生意”连老总的脸都没见到,就碰了一鼻子灰。
但他没有就此灰心,调整好状态,照样带着希望准备去下一家公司。
“聚时”文创设计工作室在一片居民住宅区的附近,坐落在枫叶大道,一眼望去,醉人的红叶步步相接,秋天的阳光透过红枫的叶子,在柏油路上洒下斑驳陆离的光点。
“人们都说,搞艺术的都喜欢待在有意境的地方,看来果真是如此。”周言望着眼前“聚时”工作室的logo,心里默默想着。
踏进工作室,环绕了四周,发现没有人。有了之前的先例,周言不好随便地闯进人家的办公室,于是便礼貌地坐在一边等候。
过了一会,一个女子进门了,长长的卷发,穿的很正式,像是外出回来。平常门厅没有人的工作室,突然坐了一个人实在很是醒目,女子立刻注意到了周言。
“你好,我是‘溏心蛋’书店的负责人,今天想找你们谈一下关于文创产品设计的事。我有事先给你们打过电话。”周言站起身来对着女子说道。
“好的,你稍等一下,我刚从外面送设计样品回来。”说着就一边往里走一边唤着,“小李,给这位先生倒杯水。”
周言才意识过来,这位女子估计就是工作室的老板。
“不好意思,刚刚在里面忙,没有注意到你的到来。其实你可以进入办公区域找我的。”这位叫做“小李”的助理把水端给周言,抱歉地说。
“没事,我等了也不是很久,看你们办公室门关着,我也不好贸然闯进去。”周言宽慰道。
小李听了对周言不禁产生了一丝好感,“那我现在带你参观一下我们工作室吧。”
“好的,麻烦你了。”周言点了点头。
随即跟着小李走进了办公区域。工作室不大,但有两层,一层除了周言刚开始待的休息空间,沿着走廊往里走只有两间办公室,走廊的尽头是个电梯。上了二层,整个装修格调明亮了起来,暖黄色的桌椅和墙纸,空气中还弥漫着好闻的木屑的清香,桌边有两位小姑娘正在做着什么木制的手工艺品,脚边还散落着三两张设计图纸。
“这是我们制作手工艺品的地方,这边有我们工作室创立以来设计的所有样品。”小李指着右手边的展架说。
上面的手工艺品样式丰富,有木质的烛台、音乐盒、杯垫和各式各样的小挂件,陶瓷的花瓶、茶具,还有宫廷风的钢制书签。
左手边又是一张长桌,上面放着好些器皿和瓶瓶罐罐,甚至还有橄榄油、棕榈油、椰子油等。一个男生在不停地搅拌着容器里的液体,另一边的女生不知道拿着什么小心翼翼地在往量杯里倒。
“我们最近在研发自己品牌的手工肥皂。喏,就是你看的那些。”小李看到了周言的视线,向他解释道。
周言走近一看,桌上一块块的正是已经冷却切好的手工肥皂。白的、粉的、绿的,清新的花香和草木香瞬间充斥鼻尖。
这时,先前外出回来的老板走了过来,十分钟不见,她换了一身装束,休闲装代替了原来束缚的西装,头发也扎成了一个马尾辫,眉眼少了几分严肃,多了一分亲切感。
“周先生,我们去会议室聊吧。”她对周言说。
“好的”
“请跟我来。”
进入小巧的会议室,落座。
“您好,我们书店正在打算往文创书店转型,所以最近在找适合我们书店定位、有创意的文创产品,刚刚简单地参观了贵公司的作品,我非常喜欢你们的产品图案设计。”周言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切入正题。
“谢谢你能喜欢我们的作品,先简要介绍一下你们书店吧?”老板说。
“我们是一个大学生创业团队,书店的名字叫‘溏心蛋’,是一家集饮品、文创、第三空间于一体的复合型书店。书店地址落在商场综合体内,客流量比较多.....”
听到“大学生创业团队”这个词,老板不禁蹙了蹙眉头。
似乎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你们书店开业有多久了?”
“我们的书店今年九月份才刚刚开业。”
“你们的书店现在的经营状况怎么样?”老板问道。
“我们书店前段时间出了些问题,现在的图书销售量不太好,整个书店的发展没有新突破,现在我们打算加入一些原创的文创产品,让我们的书店变得更加有特色,重点向文创书店发展,为书店注入文化新活力。”周言思考了一会,还是将书店的运营状况如实地回答道。
“为什么会找到我们呢,我能听听你的想法吗?”老板很意外周言的诚实。
“我查了很多资料,‘聚时’是一家在业界口碑很好的文创设计工作室,经你们创作的产品一经上架就很快售罄了,受到了很多年轻人的喜欢,正好我们书店的主体受众是大学生,我有信心能获得很好的效益。”周言说。
“你也看到了,我工作室人不多,我们的产品又主打“手工”的制作形式,从设计初稿、样品定型到布货,都需要很长的制作时间,如果你们是短时间就需要的话,可能实在很困难。”老板面露难色地说。
“时间方面确实很棘手,因为我们书店正急需要一个卖点,但我很喜欢你们的设计,如果能合作的话,等待也是值得的。”周言有些着急地说道。
“抛去你追求的原创设计不说,单我们的纯手工的产品,还是以木制的为主,原料成本和人工成本都比较大,我觉得照你们目前的经营状况来看,可能负担不起这么大的费用。”老板摇了摇头。
“虽然我能明白你们书店的难处,学生团队创业真的很需要勇气和毅力,但我这个小工作室也不能做慈善生意,我每个员工的作品都是花费很多心血创作出来的,我们制作周期很长,但也只有做完一单才能拿到钱。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我们更愿意把精力放在大公司或大书店上,而不是选择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团队。”
听了老板的话,周言想再挽回点什么,“您再考虑...唉”,却还是无奈地垂下了头。
后来,周言又陆陆续续跑了滨海市很多家文创品设计公司,只是都无疾而终了。
周言感觉到很挫败,每天回到寝室,也不愿多说话,变得越来越沉默。蔡逸辰问起怎么了,是不是找合作商不顺利,周言也只是摆摆手说没什么。
沉默才是一个人的哭声,人总要咽下一些委屈,然后拍拍身上的灰,擦干泪,一字不提地往前走。没有人的一生会永远是张白纸,求而不得,未必是遗憾。周言在一次又一次的彷徨中,终于也变成了不动声色的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