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县远离边境,又无快捷的消息传递网络,边境的战事没有造成丝毫影响,八月中秋佳节之际,全城一片祥和,哪怕是一县之首的郑县令,接到边境有战事的消息,那也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邸报送到案头看了一眼,然后该干什么还接着干什么。
非他治下之乱,该着急的应该是边城的官员。
虽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可就算他有心想要支援点物资,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还差多少?”郑县令端坐在太师椅上,望着手捧帐册的师爷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又到了一年一度令人头痛的赋税征缴时。
大虞朝实行土地税为主,商业税为辅的税收制度。以前土地税十五税一,农民们多少还能有些结余,但近年来税收一提再提,今年已到了六税一的程度,抛开天灾人祸这等意外因素,就算是正常丰收的人家,交了税之后,家里也存不下余粮了。
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往后谁还敢种田?
不种田会饿死,辛辛苦苦种一年田,到头还是饿死,谁都不是傻子,这明摆着就是赔本的买卖啊。
可以想见,接下来便是农民买不起稻种大面积的抛荒,然后豪绅们出手买下兼并。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失地的农民只能给豪绅们做长工,越过越穷,豪绅们囤积了大量的土地,利用族中子弟的功名或挂靠在别的读书人名下,极力规避税收,越来越富。
县里衙门能收上来的税越来越少,上缴国库的也越来越少,可需要救济的流民却越来越多,受天灾后朝廷能给予的救济却略等于无。
听到师爷说出一个天文数字般的缺口后,郑县令感觉自己这个父母官就快要做到头了。
他一直对临江县的豪绅们很宽容,就是指望着他们交缴的赋税。
李家开设的蜜雪饮收益不菲,郑县令权衡过后才收归官办,他一早就有心理准备,自己吃独食的作法会触动那些豪绅们的神经。
果不其然,现在帐上的数字就在明晃晃的打他的脸。
“哼!好,好得很!真当本县是软柿子任人拿捏的吗?”郑县令看过帐册,难得气到面容扭曲,“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怕本县翻脸不认人!”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心理,走投无路时,连韩信都能忍受胯下之辱,可但凡有点底气,谁还受这份鸟气?
以前郑县令对这些豪绅百般忍让迁就,不过是自己腰杆子不硬,拿不出填补漏洞的银子来。临江县的豪绅们又团结一心,料定了法不责众,郑县令拿他们没有办法。
但如今,呵呵!
郑县令的私库盆满钵满。
“糊弄鬼呢!那些豪绅的产业就这么点儿?查!查出来的十倍、不,百倍处罚!”郑县令看似随意的挑了本帐册丢出来,砸在师爷的面前。
“是,是是!”师爷被郑县令难得的强势压得抬不起头来,弯腰捡了帐册唯唯诺诺的退下。
出了县太爷的值房,只见帐册上一个大大的宋字。他摸了摸袖袋里的银锭子,暗暗抹了把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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