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桓雪堇逃亡十年,如今站在桓曼荼身前,已经成了一个坚毅的领袖模样。桓雪堇举剑指着桓曼荼,冷冷说:“桓曼荼,你以下犯上,倒逆施,不忠不义,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桓曼荼斜倚在宝座上,眸子扫过堂下,不紧不慢问:“只有你几个吗?桓致霖和容玠呢?”
“你不配提表兄的字!”桓雪堇暴怒起来,猛地向桓曼荼袭来,“他原本有光辉坦『荡』的一生,是你害了他!魔女,受死吧。”
桓曼荼轻嗤一声,从宝座上飘落。桓雪堇剑风扫宝座,庄华丽、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家主位置霎间被劈成两半。桓曼荼微微吃惊,怎么会?她是用邪术修炼的,十年来能修炼这一步全靠折寿,正常人修怎么可能比她快?
桓雪堇步步紧『逼』,很快就将桓曼荼『逼』至绝路。桓曼荼越交越吃惊,这十年桓雪堇撞了什么机缘,为何修炼如有神助?这般修炼速度,恐怕唯有当年的江子谕能达了。
但桓雪堇不可能是江子谕。若她是天才,一接触修道就该头了,怎么可能前二十年平平无奇,后面突然天赋迸发?何况,桓曼荼还给桓雪堇下了断绝修的『药』,她喝了那么多年,就算是天才也该毁了,何况桓雪堇本身天资并不高。
但桓曼荼没有机会得答案了。她毫无意被桓雪堇打败,桓雪堇本来要杀了她,但她去了趟剑冢,回来怒冲冲地『逼』问:“毒『妇』,凌虚剑诀和剑骨在哪里?”
桓曼荼长发散『乱』,身上全是伤。她垂着头,慢慢地笑了:“你猜呢?”
桓雪堇被激怒,当即让人给桓曼荼上刑,但是鞭子即将落下的时候,门传来一道声音。
桓曼荼缓缓抬头,十年不见,他又清减许多。容玠站在门,静静望着她,不知道在看桓雪堇还是桓曼荼:“表妹,你答应过我的。”
桓曼荼不知道容玠和桓雪堇说了什么,最终,桓雪堇竟然真的没有杀她,而是将她关在冷院。院子又小又荒凉,和桓曼荼曾经的住所天差地。桓雪堇站在院子中,仰着下巴,一脸冷傲地说:“凌虚剑诀和涅盘剑骨乃桓家传家之宝,你若是肯交这两样的下落,我便看在足情谊上,饶你不死。”
“不用。”桓曼荼关着窗,坐在屋里,轻轻缓缓说,“我不会说的。你直接杀了我吧。”
“你……”桓雪堇盛怒,又忍下,呵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要不是为了表兄的面子,你早已死了千次万次。”
“呵。”桓曼荼靠在窗边,阳光透过窗棱,冷冰冰地洒在她脸上,“十年了,你两人在面,恐怕早就有了夫妻之实,何必在我面前装情圣?”
桓雪堇得往前走了两步,仿佛被什么人拦住。桓曼荼没注意面那些动静,她盯着光柱中飞舞的尘埃,漫不经心说:“哦,也许因为义上我还是他的正妻,他不想委屈表妹做妾。没必要守着这些分,在我心里,他早就和我没关系了。我已二嫁,君自可续娶。”
窗寂静片刻,传来一声轻轻的“走吧”。原来,容玠也在,桓曼荼疲惫闭上睛,自言自语:“兰因絮果从头问,『吟』也凄『迷』,掐也凄『迷』,不若当初未相识。”
“恭喜你得偿所愿。祝二位,琴瑟相谐,白首成约。”
面的脚步顿了顿,随后,窸窣远离。
桓曼荼靠在窗棱上,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死了。后房檐上,牧云归放下瓦片,十分疑『惑』:“她现在睛还是好的,为何后面失明了?”
江少辞摇头,他看了看梦境边缘,说:“梦境快结束了,接下来随时可能跳殷城沉没那一幕。没什么可看的了,我去吧。”
牧云归睛透亮,问:“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殷城沉没的原因吗。机会就在前,你不看?”
江少辞没说话,他捂住牧云归的耳朵,说:“闭。”
殷城沉没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噩梦,他留下来可以自保,但牧云归不。区区沉没原因而已,不值得江少辞冒险,还是先送牧云归去要紧。
梦境抽离也是一种空间跳跃,会产生轻微的眩晕感。等那阵头晕过去,牧云归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桓曼荼依然合目躺在床上,双静静放在腹部,没有移动过位置,水光照映在墙壁上,冷清又凄『迷』。
桓曼荼眉尖动了动,似乎要醒了。江少辞按住牧云归的,示意她往走。
牧云归会意,轻轻脚跃窗户,落地一点声音都没有。等去后,牧云归终于能正常说话,她看着面前毫无变化的废墟,叹息道:“梦中三十年,现实不过一弹指。”
那样悠长辗转的梦没有给江少辞带来任何影响,他扫过四周,注意力依然在任务上:“她要二任丈夫的东西,但那时候她是瞎的,去哪儿找东西?”
牧云归想了想,说:“你记不记得有一柄剑?”
在崖底时,有一天神医突然撞倒东西,桓曼荼『摸』索神医的途中无意碰一柄剑。当时神医解释,这是他师父云游前留下来的,但后续桓曼荼再也没有见过那柄剑。崖底木屋的摆设都是凡人用的东西,这么多年早就腐朽了,唯独那柄剑,说不定能留着。
不过这也有问题,牧云归皱眉,为难道:“可是,剑和神医一起失踪了。都过去了这么久,去哪里找那柄剑呢?”
江少辞想了想,突然笃定道:“我知道在哪里。”
江少辞和牧云归在桓曼荼的梦境里待了那么久,如今对桓家地形已了如指掌。牧云归小心绕过倒塌的木架,奇怪问:“你来藏宝阁做什么?”
藏宝阁收藏着数千年来桓家搜集的珍宝,在地震中受灾不小,一半东西都掩埋在废墟中。江少辞没有为那些珍宝停留,一路径直走最里面。他在墙壁上敲了敲,忽然按住一块石砖。
江少辞掌心微微用力,过了一会,石壁后传来链条转动的声音,一阵嘈杂后,墙壁打开一道门,『露』里面完好无损的密室。
密室很小,仅容得下两人打坐,最中间木案上架着一柄剑,遍体银白,流光溢彩。
江少辞上前,单将剑握起,轻笑道:“果然在这里。”
牧云归也跟上来,她指尖在剑上触了一下,惊讶:“就是这个!”
虽然梦中他视线受限,看不清剑的模样,但当时的冰冷触感和这柄剑无二致。江少辞抽剑看了看,说:“还。六千年了,一点都没有钝。”
能被江少辞评价为还,大概就是很好。江少辞将剑递给牧云归,说:“走吧,去听她最后一个愿望。”
牧云归都没反应过来,里就被塞了柄剑。她怔了下,握剑追上江少辞:“你怎么知道这柄剑在这里?”
“想一想,假如你是容家人,消除隐患后会把对的财物放在哪里?”
牧云归一想倒也是。修仙界杀人夺宝并不罕见,一个修士死后,他的财产默认成了无主之物,见者有份。若真是容家杀了神医,没道理不拿走战利品。
但牧云归紧接着想不对劲之处:“不对,他是个医者,为什么会随身带着剑?’
“问桓曼荼喽。”江少辞已经走空间阵法处,握紧牧云归,说,“准备好,要结束了。”
空间一阵扭曲,等牧云归再次看清时就已经站在小院。江少辞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一抬脚踹开桓曼荼的门。
牧云归跟在后面,颇为无语:“你能不能文雅些?”
人家还在睡觉呢,他直接踹门?
江少辞毫不在意,大步走里面:“她早就醒了,磨叽这些做什么。”
桓曼荼确实已经坐好了,看起来正在等他。桓曼荼听声音,从榻上站起来,她曾经对江少辞、牧云归两人不假辞『色』,这次,却敛衽给江少辞了一礼。
桓曼荼的动作很快,看着并不起。她随即站好,问:“两位可有佳音?”
牧云归上前,将中的剑交给桓曼荼:“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丈夫之物。”
桓曼荼指尖『摸』上银白『色』的剑柄,如遭雷击。她飞快在剑鞘上抚过,『摸』了一遍又一遍,空洞的眶中不断落下泪:“是他。我记得这柄剑,这是他师门之物。”
牧云归默然,静静看着桓曼荼又哭又笑。桓曼荼情绪终于发泄完了,她擦干泪,郑对江少辞、牧云归了一礼,说:“感谢二位义举。我如今心愿已了,残留人间再无意义。恳请二位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杀了容玠。”
江少辞眉梢一跳:“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
“若能成,桓家秘宝凌虚剑诀和涅盘剑骨,我愿拱送上。”
“放屁是你家的。”江少辞忍无可忍,冷着骂道,“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举家覆灭是你的报应。现在,你还想用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空套白狼?”
桓曼荼形销骨立,怆然望着他的向,说:“凌虚剑诀和涅盘剑骨不该是桓家拥有的东西,桓家被蒙了,亦为此付了代价。但妾身是俗人,至亲之冤,终究难以介怀。若二位能为我报仇,我愿意以身祭剑,堕为剑灵,永为恩人驱使。凌虚剑诀和涅盘剑骨的下落,也拱献于恩人。”
牧云归吃了一惊,轻轻伸,止住江少辞的话。牧云归望向桓曼荼,丝毫不为所动:“桓姑娘,你三思。你若散去怨投胎,日后还有来生,但若做了剑灵,那就永生永世不得解脱了。”
“我知道。”桓曼荼抱着剑,像和情人呢喃一般,微不可闻道,“即便转世,我也不再是我了。其就此忘却,我宁愿永远留在他身边。”
“望二位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