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进了四房的门,成了主君的妾,跟她娘家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她的丧事,我们四房自会处理,用不着三叔母挂心。”
“这是什么话?”庞宜知敛眉道:“且不说凤儿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有纳妾文书,正儿八经抬进府里的。她死了,难道娘家人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萧世蓉正想反驳,庞宜知却不肯给她开口的机会,接二连三低道来。
“再者,凤儿跟我沾亲带故,她还是老太太亲自相看,给渊哥儿送来开枝散叶的好姑娘。如今不明不白的溺亡,就是老太太也要问一句,人究竟是怎么没的。”
庞宜知声量不高,语气却重,又底气十足,甚至搬出了侯府的老太太来,叫萧世蓉一时间哑口无言。
庞宜知见状,缓和了脸色,再度说道:“你今日不把事情说清楚,给凤儿娘家人一个交代,外头肯定会传出风言风语,对你名声也不好。”
萧世蓉早就不在乎名声了。
在她失去太子妃之位,被迫嫁给一个浪荡子后,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令她崩溃疯癫,什么都不顾了。
桌上果盘里,放着刚送来的樱桃,萧世蓉捻起一颗,上头还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三叔母,”萧世蓉玩着樱桃,皮笑肉不笑道:“任你怎么说,这终究是我家的家事。你们三房尚且一团乱麻,又何必来掺和我们的事?”
这话已经很不客气了,但庞宜知只笑笑,一点恼怒也无。
“世蓉,三叔母是看你年轻,你婆母又只顾烧香念佛不提点,怕你给自己留了后患。”
顿了顿,庞宜知不轻不重道:“苗家也曾是功勋之后,不过是落魄了,才把女儿送来做妾。你觉得,他们是真能接受,女儿死得不明不白?”
萧世蓉冷冷道:“再不接受,妾就是妾!嫁进裴家,人的死活再跟娘家无关!”
庞宜知便不再相劝了,起身道:“也就是你亲姨母纵容你,换做别家,你这性子,早沦为下堂妇了。”
萧世蓉心里生出一股无名怒火,冷冷看着庞宜知。
庞宜知却只是告辞,轻飘飘地走了。
她一走,萧世蓉立即叫来素律。
“把苗氏尸体烧了,连夜下葬。”
素律皱眉道:“苗小娘已经惨死,大娘子还要她尸骨无存吗?”
萧世蓉俯身,犀利的目光宛如一柄刀剑,直直插在素律身上。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我?”
素律平静道:“奴婢并非质疑,只是您连尸体都烧了,岂不更显得内有隐情?”
萧世蓉勾唇道:“有隐情又如何?死无对证,即便苗家报官,官府还能对我严刑拷打不成?”
素律无法,只得去安排。
但不知怎的,消息又传到假裴渊耳中。
这人刚醒,还没从苗氏被害死的惨痛中缓过来,又听说萧世蓉要将他宠妾和骨肉一同烧了。
大靖没有“火葬”,都讲究一个入土为安,若是只剩下骨灰,必定魂魄无依。
数日瘫软在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发不出来的人,竭力扑到床下,歇斯底里地吼出三个字。
“不许……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