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抓住时机,反问,“是我下的纳妾文书?是跟我圆过房?既如此,阿斐为何又不承认,你也是我的人?”
“这,这是因为,呃。”谢斐一时语塞。
裴渊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头总算好受了些。
房门外,柳妈妈来问明了情况,叫两个女使烧了热水,再请裴渊先去沐浴。
这一耽搁已是深夜,谢斐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她以为裴渊还是会睡在屏风外,谁知道半梦半醒间,那人竟然爬到她床上来,还从身后贴紧,揽住她的腰身。
一刹那,谢斐在黑夜中瞪大了明亮的眼睛。
“你在干什么?”她幽声问。
裴渊语气里满是困倦疲惫,手臂却更加收拢了些,结实的胸膛紧贴她纤薄的后背。
“困。”像是委屈的小狗,湿漉漉地回应了声。
谢斐试图将他手臂掰开,奈何是无用功。
她脚往后踹了一下,没踹中,又推了推裴渊手臂,道:“去睡软榻。”
裴渊将下巴抵在她脖颈后,均匀的呼吸喷洒过来。
“夜已深,何必惊动下人?阿斐最是宽仁体贴,总不能把守夜人叫醒,连累人家忙活一场?”
谢斐没好气道:“我来搬总行了吧!”
裴渊打了个哈欠,手上不肯松开分毫,安抚道:“明天,明天再搬,睡了。”
话音落下,他闭眸睡去。
谢斐无言以对,瞪大眼睛忍了半天,还是无可奈何地任由他抱着。
待她于胡思乱想间睡过去,裴渊才缓缓睁开深邃的黑眸。
注视着谢斐的睡颜,他缓缓勾了一缕发丝,拢在谢斐耳后。
你早该走的。
现在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天亮后,素律来向谢斐请示。
“谢小娘,府上诸位小娘的月钱,都要再添一份?”
谢斐打着哈欠,困倦得跟没睡醒的猫儿一般,娇憨又高傲。
“主君的意思是,大家都消停些,他近来没功夫搭理府里的事。”面对素律,谢斐说得直白。
至于怎么去转告各位妾室,那是素律的活。
浮玉给谢斐挽了发髻,插上簪子,对着镜子嬉皮笑脸道:“姑娘今天可真好看,这枚宝石簪子最衬您了。”
镜子里的谢斐,比往日格外光彩动人些。
她在慢慢卸掉伪装,从前的浓眉,丰唇,斑点等,每隔一段时间就卸一部分,令一张脸蛋逐渐跟本身容貌接近。
有时候,她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觉得府里妾室们都娇艳得跟花骨朵一般,唯独自己丑陋不堪,内心隐隐生出了一点要强的心思?
还是觉得,其貌不扬的自己,不配站在丰神俊朗的裴渊身边?
无论怎么样,都已经装了十几年了,唯独最近,真的不想再以假面貌见人。
人还是一种不可理喻的生物,连自己都无法给自己的行为,冠上一个合理的解释。
梳妆打扮妥当后,谢斐又交代素律去办些事,自己则带浮玉和柳妈妈,前去内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