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王爷这么些年。他比自己得宠就算了,自己居然还一直不知道这个跟自己争宠的人长什么模样?想想都憋屈啊!随风心酸地摸摸自己的下颚,迟早揭了那面具!
鲁水驿。
“天色已晚,今日便先在这驿站歇息,明日一早再上路吧。”
“嗯。”
待迟幼钦应下,叶宗盛便提袍下了马车,待迟幼钦也下了马车,又提醒道,“夜里有风,注意安全。”
隔着白纱看着叶宗盛那在昏黄烛火之间,依旧随风飞扬的紫蓝暗花衣袖,投去一丝感激。
感受着白纱拂面的丝柔,迟幼钦回了,“嗯”。而后便由着阿攸阿兮扶着进了驿站安排好的房间。
见迟幼钦由驿站小官领着离去,叶宗盛又上了马车,览云换下马车夫,听闻叶宗盛轻敲车板,便驾车而去。
待到了房间,迟幼钦便拉着阿兮,在屋内的圆桌上,将背包打整好背在背上,用披风掩住。
“小姐,老爷走了。”
待阿攸关了窗户,走到桌前。
迟幼钦手上一顿,而后又声色如常地说道,“来,阿攸,把包背上。”说着迟幼钦便将桌上余下的背包给了阿攸。
半个时辰后。
“时辰差不多了,你们俩就别出去了。其余的背包已经让阿合带去了么?”
“嗯。他俩今夜会在驿站后的街口等着咱们。”
“小姐,你是怎么想到弄这样的包的啊?真能装东西!背在背上还不掉。”
见阿兮一脸新奇的模样,迟幼钦只一脸自豪地指着自己脑袋,回了阿兮的俩字,“脑子。”
而后便起身走到窗口处,微微开了窗,看了看楼下的守卫和驿站的烛火。而后又关好了窗,待阿攸阿兮熄了屋中的烛火,一道儿又坐在圆桌前。
终究还是有些心绪惶惶。微微俯身,摸着右腿侧绑着的匕首,迟幼钦才稍稍心安一点,但也还是担忧,万一真的有人趁乱假戏真做,那自己不是又要和死神say-hello?
三人在屋内做得均是神色俱疲,险些睡去之时,猛地驿站之内便起了喧哗,人声渐浓……三人醒了神,细细一听,只听外头喊叫着……
“着火了,救火啊!”
“着火了,救火啊!”
三人相视一眼,连忙起身走到窗边,见窗外红光烁烁,心下明了。相视一眼,便连忙开了房门。见左右无人,才急急跑出房间。
寻了楼道,快速下了楼,奔走时听到近处某急着救火的人像旁的人说道,是驿站后厨着了火,惹了一旁的柴房……虽说火势不算大,但若不及时扑灭,待那火越过柴房,驿站恐怕会付之一炬。
这等好机会,自然是刻不容缓了!三人趁乱便急急地朝驿站后门跑去……
“啊……”
“二小姐莫要惊慌,属下是览云。”
听出是览云的声音,迟幼钦三人才缓了劲儿,左右张望,见并无闲人,话未问出口,便又听览云说,“二小姐,这边走。”
迟幼钦听罢亦不迟疑,便带着阿攸阿兮,随着览云换了近道,朝后门而去……
“二小姐,览云就送你们到这儿了,阿木在街口等着你们,从这儿直走就能看到。”说完话览云便作揖辞身,左右张望,果断关了后门,原路折返。
迟幼钦待览云关了那驿站的门,又转目看向驿站内跳跃的火光,竟有片刻失神。就这么简单地离开,开始又一种游走的生活?还是……大逃亡?
“小姐,快走吧。”阿攸见迟幼钦迷惘的神色也不好深究,只和阿兮一同拉着她朝后街街口奔去。待见了阿木阿合,便推着迟幼钦上了马车。
待三人进了马车坐定,阿木阿合便按照叶宗盛给的路线,快马加鞭,驱车离开。
夜色渐浓,迟幼钦等人的马车极不显眼地远离驿站,远离玄都。而在黑夜笼罩的一处屋顶上,一人一席黑衣,随风而扬。面上的银色面具,因着身后不远处渐大的火光,熠熠生辉。在着红夜之中,独树一帜。
那人只淡漠地注视着迟幼钦一行人消失的方向,神色不明。站定半晌,而后便飞身离去,隐于夜色。
“老爷。”
“送走了?”
“是。”
“驿站如何。”
“只是后厨毁了,未伤及住所。”
“让你找的人,安顿好了么?”
“已经带到二小姐房间休息。”
“嗯。”
“……”
“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老爷,览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
“老爷为何要帮二小姐离开?皇上可是下了批文让二小姐去普业寺的。如今老爷寻了替身,若是他日被皇上知道,保不齐皇上会借机对付您啊!”
“览云,你跟了我多久了?”
览云思寸半刻,“二十年。”
“二十年……我也是二十年前,追随了还是四皇子的皇上。先帝本有十六子。到最后,太子被废,四皇子继位。其余皇子,除了年纪尚幼的十六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楚王爷之外,皆是丧命。
新朝伊始,作为功臣,我官至丞相。这一当便是十八年。十八年啊……如今天下大局已定,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可伴君,如伴虎。为君者,最惧臣下功高盖主。若是皇上对我不放心,我叶家迟早会被肃清。但毕竟,我叶家现下是最忠君的啊……”
览云听完叶宗盛一席话,顿时豁然开朗,拱手回到,“览云愚鲁。老爷顺路拜访故友,夜深便留宿友人家。驿站无人通传,因而,并不知驿站之事。倘若……”
“览云,夜深了,去歇着吧。”
叶宗盛果断打断览云的话,览云才回过神自己说的多了,便住了口辞身离开。
待览云离去,叶宗盛依旧负手立在窗前,眉目紧皱看着窗外的一席如墨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