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筒做头油的,等到了夏天,咱们来寻她要头油使!”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进屋喝茶吃点心。
我请她俩在明窗前的榻上坐了,又命丫头再端来一个拢得正旺的炭盆,自己挨着飞彤坐下。
木兰上前送来几样精致点心,“请大格格尝尝我们家里的点心,您头一次来也没别的好东西招待,还请您别嫌弃,多少用一点。奴婢下去命人备午膳,您有什么忌口的还请告知奴婢。”
飞彤伸手拿了块豆沙卷吃,“你这丫头眼里越发没我了,怎么不问我午膳想吃什么?只顾着大格格?”
木兰抿嘴一笑,“您是常来常往的,您的口味奴婢早都记在心里了,才特意上了这盘蛋蒸鲜奶,您赶紧趁热尝尝,看奴婢的手艺可有长进?”
乐薇笑道“她既挑你的理,下次她来了就别给她备糕点,让她自己干坐着就得了。”
她和善的抚着木兰的手,“劳动你了,别备膳,我略坐坐就回去,晌午还有事得家去的。”
我冲木兰一摆手,“你去命厨房将素日拿手的菜式备上五六样好生伺候着。”又伸手给乐薇添了热茶,“姐姐第一次来我家怎么能不用了膳就回去呢,我们厨房的手艺虽比不得王府里,好歹也请姐姐尝个新鲜。姐姐若是推辞,归云以后可不敢跟姐姐来往了。”
飞彤也说,“天寒地冻的,难为姐姐想着来看她,怎么能不吃她一顿就走?我可是知道的,她家厨子有一道豆腐皮烧肉做的极好,姐姐定要尝的。”
乐薇推辞不过只得应了。
喝了几口茶,乐薇回身唤她的侍婢,“你且家去回一声,说我在和府里用了膳就回去。”
她抚了下身上戴着的彩绣荷包穗子,看了一眼她的丫头,“回去和三哥说,我在和府里头吃席,他若有事着急,来和府接我也使得。”
侍婢依言退下。
飞彤吃完点心由丫头们伺候着洗了手,一时想起我弟弟归鹤,“今儿怎么没见归鹤在跟前儿?大冷天的在哪贪玩呢?知道我来了也不来见我。”
“你这磨牙的丫头,每回来都要找归鹤玩笑几句的,今儿乐薇头一次来,怎么好叫他进来。”
乐薇笑着拿起块桂花糕,“不碍的,上次你还见着我弟弟了呢,小孩子家的怕什么。叫了来我瞧瞧。”
“他才12岁,小孩儿家的怕失了规矩,姐姐可别笑话。”说完一扬脸,便有丫头出去寻了归鹤来。
归鹤今日穿了件宝蓝色的如意纹棉袍,越发显得白净书生气。
我领着他的手带到乐薇跟前,“这位是庆王府的大格格,快给格格行礼请安。”
归鹤赶忙依言行礼,被乐薇扶了起来,“真是个雪团儿似的男孩,眉眼跟你很像呢。这一身的书卷气,跟我们家那个猴儿真是不一样。”她回身吩咐道,“快家去取套文房四宝来送给归鹤弟弟。”
归鹤又行礼谢了恩。
飞彤拉起他的手,让在圈椅里坐下。絮絮的同他说话,说起上次借给归鹤的一套剑谱可曾练习过之类的闲话。
乐薇不禁好奇,“什么剑谱?他这么小你给他练什么剑谱呢?伤了可怎么好?你不如给我瞧瞧?我也见识见识。”
一屋人说说笑笑好生热闹。
家下小厮站在屋门口禀报,“回大小姐,门上有位黄公子来拜访,说是来见大格格回事的。”
我问乐薇,“可是上次见过的贵王府的表亲?”
乐薇笑了笑,“大约是我那表哥来了,本来说是今儿来找我说个事,怕是他着急寻到这来了,不如请进来吧。”
我也不作他想,让小厮将黄公子请了进来。
黄公子今日穿着一件浅棕色竹枝纹长袍,手里提着个锦盒。我忙将他让到圈椅里落座,又倒了热茶给他。
“小姐这院落很是雅致,院儿里的红梅也甚是好看。”
他说着将锦盒放到桌上,“来时听丫头说大格格让备了文房四宝的礼,我就顺路带过来了,”他看着坐在身旁的归鹤,温声问询,“可是给你的吗?”又闲闲的和归鹤聊着,开蒙几年了,读什么书,可练布库这些家常话。
有侍女进来回说午膳备齐了请众人去前厅用膳。
前厅的红木圆桌上摆了六样菜并一品砂锅煨牛肉。
我命丫头给众人布菜,乐薇笑着说,“都不是外人,何苦要丫头们布菜呢,且让她们也下去歇着吧,咱们几个人自在些吃饭多好。”
飞彤指着盘子里的豆腐皮烧肉对乐薇说,“姐姐快尝尝这个,我素日里最爱的一道菜,还有那个五香熏鱼也是极好的。”
我不禁笑她,“哪道菜都是极好的,怪不得三天两头的赖在我这里。”
我怕黄公子拘谨,略给他让了让菜,“公子别拘束,还请每样都尝一尝,都是寻常的家常菜,您别嫌弃才好。”
“小姐客气了,我尝着每样菜都好吃,您府上的厨子手艺真是不错。我吃着不比王府里的差。”
乐薇夹了一块砂锅牛肉放在碗里,冲着我俩直笑,“你们公子小姐的来回叫,不知道的以为这屋里要唱大戏呢。都不是外人,瞎客套给谁看呢?”
她伸手搭着我的肩,“这是我表亲,我日常叫他三哥,你既是我妹妹,叫他三哥就成。”
又对黄公子说,“三哥,这是我前些日子认下的姊妹,你叫她归云就行。”
黄公子一摆手,“闺阁姊妹直呼闺名怕不妥吧。”
乐薇不以为然,“这有什么的,起了名字自然是要人叫的,难道说起名字只是为了日后写在牌位上?”
我撑不住笑了出来,大方的对黄公子说,“三哥,叫我归云就行。姐姐说的极是,名字就是让人叫的。”
飞彤吃着搭茬,“说的极是,况且归云这名字极好听,叫了也无妨。”
黄公子面上微微一笑,“说的是,归云,是极好听的名字。”
一时饭毕,大家回到我屋里喝茶。
乐薇说起剑谱,让归鹤拿了剑谱来给她瞧。
黄公子不解,“你女孩家看什么剑谱呢,不如拿本画册子学学女红是个正经事。”
乐薇一斜眼,“看剑谱怎么了,等我和飞彤学成了本事,还要闯荡江湖做女侠呢,”说罢,她做了一个拔剑的姿势,“除暴安良,劫富济贫!”
一时间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不时有丫头和小厮进来回话,都是些家常琐事。
黄公子不禁好奇,“看不出来归云妹妹这样的会管家治下,和寻常女孩很是不同呢。”
我笑着用帕子蹭了蹭鬓角,“我哪里有什么管家的能耐,三哥说笑了,只是家里人口不多,杂事也少,近来额娘也有了些年纪,我不过是略微为额娘分忧,嫂子刚过门不久,以后等她熟悉家务了,自然是要请嫂子管家的,我一个女孩家能懂得多少呢。”
飞彤吃着蜜桔闲闲的接茬儿,“我看你就挺会管家的,依我说,朝廷若是办女科举,以你的人才,能当个女状元,进朝里当官儿。”
乐薇也接茬,“我看行,你这待人接物的细致周到,就单管各国进宫朝贺的事,准不赖。”
她笑着看着黄公子,“三哥你说是不是?”
黄公子喝了口茶,笑着说,“有道理,我瞧着归云妹妹的品性,早晚是能当一品大员的。”
我看他们拿我取笑个没完,索性站起身,拱了拱手,“那就有劳大格格,回去写个奏折给皇上,请皇上开女科举,我呢,也不负众望,考个女状元回来给我们家壮壮门面,你们说好不好?”
说完到乐薇跟前学着书生的样子施礼,“晚生这一辈子的前程就托付在大格格身上了,万望您务必成全了。”
一屋子人说说笑笑,直到临近黄昏时分才散了各自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