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乐莹低头看了眼堆积在脚边的衣摆,心里是少有的安宁。
她下午时睡了一个多时辰,此时半点困意都无,方才是嫌篝火太闹腾才离开,并非是累了想要休息。此刻站在这样的山景当中,更是没了回去的心思。
砚奴看出她不想走,又怕她再跑去玩水受寒,斟酌之后突然问:“殿下要看月亮吗?”
“那不就是?”赵乐莹抬头看向天空。
“不一样,卑职带你去个好地方看。”砚奴扬唇。
赵乐莹疑惑地看向他,正要开口问什么地方,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赵乐莹心中一慌,正要训斥,他便低声提醒:“殿下,抱紧了。”
几乎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她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脖颈,下一瞬便感觉两人凌空而起,接着是一阵颠簸攀爬,等她回过神时,已经出现在大树顶上。
她脚下发软,抱紧了砚奴的脖子不肯放手:“快下去!仔细摔了!”
“殿下别怕,广寒山地肥水润,这树又生了至少百年,树枝粗大且强韧,我们坐的便是枝丫,不过树叶繁多,又被我们压下去些许,才会有种坐在树顶的错觉。”砚奴低声安慰。
赵乐莹眉头紧蹙,闻言伸手摸了摸下方,果然摸到了树枝,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从他腿上,挪到了旁边的枝丫上。
接着,她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咔擦咬了一口:“……唔,好酸。”
砚奴顿了顿,看清是什么后微怔:“不是都给叶俭了吗?”
“你辛苦为本宫摘来的,怎能全都便宜他。”赵乐莹捡好听的说。实际上是因为在叫他送出去的时候,便猜到这狗东西肯定会跟自己闹别扭,所以捏起第一颗枣子后就没有放下,而是趁他不注意藏进了怀里,就等着合适的时机拿出来。
而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她酸得皱起眉头,却还是一口一口地将酸枣解决了,吃完之后一扭头,便看到他克制而隐忍的眼睛。
“……干嘛?”她警惕起来。
砚奴抿了抿唇,颇有些迟来的委屈。
赵乐莹怕他再不高兴,赶紧开口道:“你看,多好的景色!”
她本来只是想转移一下话题,结果说完就被眼前的风景吸引了。
原本遮天蔽月的树荫落在了身下,一眼望去绵延不绝如云锦簇,没了遮挡的风愈发厉害,吹得人发丝飞舞指尖泛凉,再往上看,是一望无际的苍穹、繁星、明月。
赵乐莹心旷神怡,收在宽大外衣里的双臂突然展开,本想着感受一下自由的风,却忘了旁边还有个人,一伸手便打在了他的喉结上。
砚奴闷哼一声,攥住了她的手指无奈开口:“殿下,男人这里不能乱碰。”
夜风泛凉,他的声音低沉,赵乐莹扭头看过去,便对上他沉静的双眸,心跳突然快了一瞬。
大约是第一印象太深刻,他虽比她大七岁,可她一直当他是个未开化的狗崽子,倏然听到他自称为男人,一时间竟然生出一点微妙的感觉。
砚奴还攥着她的手,见她没有抽出,垂下眼眸掩住情绪,握着她的手伸入自己怀中。
“……你做什么?”到底还在高处,赵乐莹不敢乱动,只是蹙着眉问他。
砚奴脸色不变,将她的手搁在自己的心口处:“殿下手凉,给你捂捂。”
“……不用。”
赵乐莹说着便要抽回手,却又被他重新按回来:“要的。”
赵乐莹:“……”
确定这个狗东西一定要如此了,她只得放弃挣扎。
他的体温比寻常人高,即便隔着一层里衣,也将她的手捂得热腾腾的,只转瞬的功夫,赵乐莹便感觉手心好似出汗了。
“好了吧?”她又问。
砚奴扭头认真看着她,赵乐莹起初还能平静对视,渐渐便感到不自在了,于是板起脸质问:“你看什么,还不快放开本宫。”
砚奴乖顺松手,赵乐莹立刻将手从他怀里抽出来。
“殿下今日为何这般局促?”他问。
赵乐莹一顿:“没有。”
“有。”
“没有。”
“有。”
赵乐莹威胁地看向他。
砚奴沉默一瞬:“有。”
赵乐莹:“……”
砚奴倏然笑了起来,黑沉的眼眸仿佛落了星辰的大海,深不可测的爱意毫不遮掩。赵乐莹又有些怔神,第一次正视他看自己的眼神,才发现他已不知这样注视自己多久。
原来她每日都在他的眼睛里。
她看得失神,砚奴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淡去,沉默再次弥漫空气,黑夜滋生隐蔽的情绪。两个人对视许久,砚奴喉结动了动,终于鼓起勇气朝她俯去。
赵乐莹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清楚他要做什么,脑子有些反应不来,眼睛却下意识地闭上了。他的薄唇印在自己的唇角,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鼻翼,赵乐莹仿佛被蛊惑了一般,本能地微张红唇。
砚奴眼底一片深沉,扶着她的后颈吻了上去,直到唇齿纠缠,赵乐莹才猛地回神,下意识往后躲去。
她躲得太急,忘了自己还在树上,仰过去时突然没了支撑,一惊慌便要往树下跌。砚奴眼神一凛,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虽然及时将她拢进怀里,可也因为惯性跟她一起摔了下去。
好在树足够高,砚奴有足够的反应时间,下落时抓住了树枝,几个翻转便跳在了地上,只是最后落地的时候没站稳,两个人一同摔倒在地。
赵乐莹整个人砸进砚奴怀中里,脸贴在他胸膛的同时,听到他喉间溢出一声闷哼,胸腔的震动也传递到她脸上。
“……殿下,你没事吧?”砚奴咬牙问。
赵乐莹浑身酸痛,趴在他身上闷闷地应了一声。
砚奴这才放松,两只手虚扶着她的胳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赵乐莹歇了片刻,才算有力气起身,然而刚撑着他的身子要站,又被他猛地抱了回去。
“砚奴!”赵乐莹顿时着急。
“嘘。”砚奴不由分说,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赵乐莹愣了愣,回过神时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似乎是篝火那边结束了,一行人正陆陆续续地往回走。
“殿下若不想被人看到,便老实点。”砚奴低声道。
赵乐莹轻嗤一声,想说他们又没做什么,有什么怕人看到的,可话还未说出口,便注意到自己还叠在砚奴身上,砚奴的外衣则在下落时,将两个人严严盖住,乍一看像极了……苟合。
她脸颊一热,老老实实趴回砚奴怀里,生怕被人看到了。
砚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屏住呼吸轻轻抬手,虚虚覆在她的后背上,隔着空气轻抚几下,便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
他从头到尾都没真的碰到她,赵乐莹也全然不知他做过什么,只是专心地听着不远处的动静。
脚步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她的后背略微放松,正要呼一口气,便听到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方才砚奴亲过来时,殿下为何会闭眼?”
赵乐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