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汾阴侯为赵相?”
夜幕降临前的未央宫,听吕释之上气不接下气的坐下来,说起新丰传来的消息,吕雉面色顿时一冷。
“御史大夫之位,以何人继之!”
吕雉此问一出口,殿内数十双眼睛,便嗡时集中在了建成侯吕释之身上。
在今日丧礼,明显透露出易储之意后,刘邦又光速任命御史大夫周昌卸任,转而去做赵国相?
只此一旦简简单单的人事任命,便涵盖了海量的政治信息!
“母后。”
稍一沉吟,刘盈便面色凝重的上前,对吕雉稍一拜。
“自韩王信叛逃匈奴、故赵王张敖因罪被贬为宣平侯,凡大河以北,代、赵二国,及北地、陇右、云中、上四郡之兵,便皆由代相陈豨统掌。”
“今父皇突以汾阴侯转任赵相,只怕是代国那边……”
见刘盈如此精准的道出个中要害,吕释之稍点点头,便赶忙上前。
“家上所言甚是!”
“据探子回报:皇后、家上随丞相离新丰不久,陛下便遍召朝中功侯、将帅,所谋者甚大!”
“夕时前后,汾阴侯入宫觐见,后不久,陛下明颁诏谕:迁御史大夫周昌为赵相,不日启程,往赵都邯郸履任!”
说到这里,吕释之的面色之上,已然是一片凝重。
“陛下令丞相、少府回转长安,当乃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谋定而后动之举。”
“及遣皇后、家上先行回转长安……”
“唉!”
只见吕释之话头悄然一止,愤然一跺脚,将头侧过去,做愤恨不平状。
而众人稍一思虑,便不约而同抬起头,望向御阶之上,那已然彻底黑下去的面庞。
“代相陈豨……”
“赵相周昌……”
“北墙之兵……”
讥笑着呢喃几声,吕雉的面色在片刻之间,便已便成一副极尽淡然,全无喜怒的模样!
见此,刘盈赶忙止住开口的冲动,悄然低下头,退回吕雉身后。
吕雉这个表情,外人看了,或许还会以为吕雉是‘不悲不喜’。
但这个表情,刘盈前世在吕雉脸上,满共就只看过三回。
第一回,是在刘盈刚结束为期一年的禁闭,叛乱的代相陈豨授首时,刘邦不顾百官劝阻,强硬驳回将刘如意的封国迁往内陆的提案,让刘如意就国邯郸。
第二回,是在刘邦驾崩后,匈奴单于冒顿遣使入关,送来一封写满污秽之语的国书。
第三回,则是吕雉在刘盈登基第二年提出,让鲁元公主和宣平侯张敖所生之女,年仅九岁的张嫣做皇后时,被刘盈婉言拒绝……
满打满算,这是刘盈前后两世加在一次,第四次看到这副全然淡定的神情,出现在吕雉脸上。
——就连凌晨的太上皇丧礼上,被刘邦粗蛮的甩开手,在朝臣百官面前被驳了面子,吕雉都未有如此令人胆战心惊的神情!
而前世足足九年的经历告诉刘盈:这个表情出现在吕雉脸上,只意味着一件事。
怒!
极致到刻骨铭心,直击吕雉灵魂而不再能被外化,不死不休,绵延世世代代的滔天盛怒!!!
“呼~”
“也不知道这回,倒霉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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