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秋高气爽,自是人间好时节。
天美,景美,人更美。
沈轻稚从锦鲤池边路过,裙摆飞扬,面容绮丽,她向萧成煜款款而来:“陛下怎么出来了?今日可是忙完了?”
她一步步来到萧成煜面前,身上的苏合香飘然而至,侵染了萧成煜的呼吸。
沈轻稚很自然挽住他的臂膀,两个人便亲密地依偎在了一起。
四周的宫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瞧见似的,都木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这宫里能对陛下这么大胆的也只有宁嫔娘娘,最神奇的是陛下也不延误,反而安之如怡。
宫人们一个个都是人精,宁嫔娘娘在陛下心里是什么位置,他们早就看得透彻。
故而沈轻稚这刚一到,那边年九福就让人煮好了葡萄乌龙茶。
沈轻稚挽着萧成煜的臂膀,仰着头看他:“陛下,若是不忙,带我瞧瞧这畅春芳景?”
萧成煜点点头,带着她转身,直接往二楼行去。
“正巧今日得了空,便唤了你来,晚上在此处吃炙肉。”
沈轻稚便笑弯了眼睛:“陛下真好。”
萧成煜心里说不出的温暖,竟觉得面上都有些热了,他轻咳一声,道:“不值一提。”
两个人直接上了二楼。
主殿楼同边上的副殿楼之间是有连廊拱桥的,连廊就位于两处阁楼的二楼雅室处,从主楼雅室出来,就是宽阔的连廊。
萧成煜领着沈轻稚上了连廊,两人站在连廊处往前后两处看。
沈轻稚低下了头,惊喜地发现连廊下面不远处就是锦鲤池。
“陛下,这设计真是精妙,此处还能喂锦鲤。”
萧成煜点头,两人在此处看了假山竹林,然后才去了副楼。
副楼前有个小戏台,小戏台并不在畅春芳景之中,而是在畅春芳景之外,同副殿楼隔着花丛相望。
若是想听戏,就让乐司在对面的小戏台上唱,副楼的戏厅里能听得清清楚楚。
萧成煜虽早就知道畅春芳景是什么模样,还是陪着沈轻稚重新转了一圈,这一路还发现了几处没发现的小巧思,倒也不算无趣。
最重要的是,听到沈轻稚在身边轻声细语地说话,他心里就觉得静谧。
待得逛完了畅春芳景,两人才回了二楼的书斋。
书斋外面是一整面的竹窗,此刻全部都别打开,让明媚的阳光照耀进来。
竹窗前放有软塌和博山炉,对面一道姹紫嫣红的四扇屏风,被光影照耀得瑰丽缥缈,颇有意趣。
沈轻稚瞧了一会儿,才看向萧成煜:“陛下唤臣妾过来有何事?”
用饭赏景都是后话,萧成煜一定有要紧的事。
萧成煜想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有事,只是想起两日未曾见她,便让人把她请了来。
可人请来,他又不知要说什么,一时间竟显得有些凝滞。
沈轻稚眨眨眼睛,难得从他面上看到犹豫,不由有些担心:“陛下,可是有什么大事?”
萧成煜深深看她一眼,缓缓摇了摇头。
他手里不自觉捻起佛珠来,蜜蜡佛珠在他手里一下下转着,仿佛高天之上的转经筒。
他手里念着佛,嘴上却说着杀伐果断的血腥事。
“后日围猎定有事端,倒时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莫要害怕。”
沈轻稚眯起眼睛笑了:“陛下,臣妾这么大的胆子,何时怕过?陛下不用为臣妾担心!”
听到她的话,萧成煜漫不经心点头:“是,你说得对。”
这么说着,他便吸了口气,端起茶杯狠狠灌了一口。
下一刻,沈轻稚就看到他捂着嘴咳嗽出声。
“咳咳。”
十分难得的,萧成煜把自己咳红了脸。
沈轻稚:“……”
那茶水是年九福刚倒出来的,还有些烫口,谁知萧成煜看都不看,一口就灌下一整杯,能不被烫到吗?
“陛下,您真是的,”沈轻稚忙去了帕子,探过身去轻轻给他擦脸颊便道水渍,“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乱吃茶呢?”
沈轻稚声音里带着些无奈,却又有些浓得化不开的笑意,萧成煜对上她的视线,顿时觉得脸上更热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手忙脚乱的,同平日的大大相径庭。
沈轻稚轻笑一声,仔细帮他擦干净脸,然后对战战兢兢的年九福道:“这不怪陛下,都是年大伴的错,怎么能上这么烫的茶呢?”
年九福:“……”
年九福膝盖都软了,险些没跪下给宁嫔娘娘磕头。
萧成煜这会儿终于缓了过来,努力维持皇帝陛下的尊荣,他淡淡看了年九福一眼,只道:“无妨。”
年九福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之后他再倒茶,确实不敢上刚泡开的茶了,等了一会儿才又呈了一碗茶汤上来。
沈轻稚道:“今岁的葡萄也好吃。”
萧成煜点点头,对她道:“函谷关的葡萄满大楚都有名,即将成熟的时候用油纸包好,可以卖往全国各地。”
大楚早年的开国皇帝,趁着百废待兴流民众多,特地顺着长河修了两条运河,这两条运河四通八达,带动了整个大楚的商业往来。
就比如函谷关的葡萄,可以顺着官道一直送到丰泽原,从丰泽码头登上商船,两日内可抵达长河沿途各大州府。
他们现在用来煮茶的葡萄,就是函谷关的紫葡萄。
又甜又香,放进乌龙茶里增添果香和风味,非常得宜。
沈轻稚很喜欢这茶,听了也笑:“到了这个时节,函谷关一定都是成熟的紫色葡萄。”
萧成煜嗯了一声,没再说葡萄的事。
两人坐了一会儿,直到身上都烤暖了,沈轻稚才看向一直在发呆的萧成煜。
说实话,她从未见过萧成煜发呆,他总是很忙碌,无时无刻不在处理政事,就是生了病,也强撑着不肯躺下。
但现在萧成煜竟然坐在这里,一边吃茶一边发呆。
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沈轻稚借着影影绰绰的光阴,偷偷看萧成煜的面容,他此刻正垂着眼眸,看着茶杯里的碧绿茶汤。
他的睫毛又长又卷,在他那双漆黑的眸子上落下一道道阴影,顺着那阴影往下看,就是他挺拔的鼻梁和轻抿的薄唇。
沈轻稚看着他的嘴唇,明明是很凌厉的薄唇,但她却知道,那双唇有多柔软。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脑海里竟是一阵绮丽,也不由红了脸儿。
恰逢此时,萧成煜感受到她炙热的目光,猛地抬起了头来。
两个人的视线再度撞到一起,沈轻稚即便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显得有些扭捏了。
倒是萧成煜,从那种缥缈的出神中找回神智,他一瞬不瞬看着沈轻稚微红的双颊,清了清喉咙,才问:“怎么?”
沈轻稚摇了摇头,又低头吃了口茶,才道:“没事,就是被晒得舒服,走了会儿神。”
萧成煜又看她一眼,倒是没再继续追问。
“来了东安行宫两日,哪里都没去,不如明日咱们一起去东安围场,朕再教你骑马吧。”
沈轻稚眼睛一亮,嘴上却还贤惠了一把:“当真,不打扰陛下政事吧?”
萧成煜勾了勾唇角,眉宇间多了几分笑意:“怎么,若朕说打扰,宁嫔娘娘就不去了?”
沈轻稚:“……”
沈轻稚心里念叨,陛下学坏了,竟会打趣人了。
“那可不成,陛下金口玉言,怎么能食言而肥呢?”
萧成煜淡淡笑了:“你知道就好。”
沈轻稚想了想,还是道:“陛下行宫附近可有村镇?臣妾想出宫去瞧一瞧,看一看,臣妾已经许久都没出过宫了。”
她语带向往:“臣妾还挺怀念曾经的人间烟火气的。”
萧成煜顺着她的目光,一起看向窗外蔚蓝的天。
天空从来没有边界,它一望无垠,能到人生的尽头。
萧成煜道:“出宫之前就安排好了这一趟的行程,待围猎结束,朕就带你去繁花镇,那是行宫附近最大的村镇,早年因有驻军,是新修起来的镇子,故而整个镇子规整漂亮,屋舍都是崭新的,加之奉天山上又有灵妙寺,故而南来北往的游客经常会在繁花镇停驻,好吃好玩不少。”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把沈轻稚说得向往极了:“陛下怎么不早些说,我这还没准备出宫游玩的衣裳呢,回去还得让尚宫局加紧赶制。”
萧成煜介绍得这么仔细认真,就得了宁嫔娘娘这一句抱怨,竟也没恼怒,只是好脾气道:“出宫之前,年九福已经让尚宫局准备了,不用你操心这事。”
沈轻稚一听,立即笑开了花,她笑盈盈看着萧成煜,娇嗔道:“陛下真好。”
这下,换萧成煜说不出话了。
两个人就这么零零碎碎说着闲话,竟也一直说到了晚膳之前,今日的晚膳果然如同萧成煜所言,准备了一桌子炙肉。
不过同沈轻稚那日在芙蓉园的炙肉不同,萧成煜不喜欢那股子味道,故而御茶膳房都是直接上的成菜。
但那鲜嫩的羊羔肉和鲜香的海鱼,还是让沈轻稚吃得分外满足。
用完了晚膳,沈轻稚便准备回宫,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萧成煜一个眼神叫了回来。
夜色正好,暧昧自来。
沈轻稚被萧成煜牵着手,一步步穿过满天繁星,来到暖汤阁楼里。
照例是萧成煜先进的暖汤,沈轻稚在外室打扮了许久,才一步步踏入。
一阵香风抚来,萧成煜心中一动,缓缓回过头来。
入目,是浓烈的红。
沈轻稚身上裹着一层火红的薄纱,长发披肩,赤足慢行,如同从烈火中涅槃重生的凤凰儿,一步步来到萧成煜面前,也一步步走入他心底。
沈轻稚来到池水边,她弯下腰来,任由乌黑的长发吹落到萧成煜的胸膛上。
她对萧成煜伸出手:“扶我下来。”
萧成煜在明媚的笑颜里,直接伸出了手。
暖池一下便沸腾起来。
在一片浓郁的苏合香里,沈轻稚重新品到了萧成煜的薄唇。
果然很软。
她心里想着,下一瞬就被萧成煜拖入暧昧的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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