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一动,齐齐护在了楚烠的身侧。
颀长妖冶的身形,依旧立在原地,看着那黑压压凌厉而来的一片,那浓郁的五官眉眼之上,皆是一片诡美妖邪。
厮杀,就此展开。
楚烠此次前来,不过就带了数百青翼卫,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此时,那数百青翼卫,呈圆圈之势将楚烠紧紧护在中心,不让士兵突破一步。
凛凛的剑影纷飞间,带起的,还有不时散出来喷涌而出像彩虹一般绚烂的血雾,伴随着尖锐的惨叫之声。
只是,若是细听的话,便会察觉,那惨叫声里,并没有任何青翼卫肃冷的声音。
青翼卫,即使是负伤,在楚烠的面前,无论如何决计都不会允许自己发出呼痛的声音,这,是他们对自己要求的原则。
金紫色的璀璨光泽,在烈日的照射之下反而还戴着一种嗜血不善的诡美气息,楚烠直直而立,纤白如玉的指尖捻着那细长的丝线,周身的气息皆是一片让人心悸的至妖至邪。
人数悬殊的一场厮杀,持续了却是接近两个时辰。
那数百青翼卫,皆是神色阴冷,鬓间的发丝早已被汗水濡湿,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后退一步。只是,还是一个接一个地喘着粗气倒下,剩下的,已经不过寥寥数人。
“狗阉贼,投降吧!—”眼见着楚烠那边的人已经没剩了多少,士兵群中的一人放声一笑,看着楚烠这边厉声开口。
寥寥数人的身手,却是丝毫不受影响,依旧进行着厮杀。
最后的最后,终于,只剩下了楚烠一人,在那遍地的青翼卫尸体之间。
饶是如此,那张天赐艶华的面容上,却依然除了妖冶再无其他。
对面,也是无数倒地的士兵群,还有身手看得出来明显优越于普通士兵的那一群人。
在青翼卫的手下,一对一能够过上百来招的人,决计不可能是普通的士兵,不用猜,应该是凰奕的心腹,派过来除掉楚烠的心腹。
看得出来,凰奕这次,也是下了大血本的。
手下的暗卫心腹,精心培育之才,尽数倾覆而出。
为的,就是不再出现丝毫差错。
上次落日崖一战,凰奕并未像这般下了血本,因为,是准备借着华南沽的手来一招借刀杀人的。
不过,华南沽没那个本事,到底还是失败了。
大概是不相信别人,这一次,凰奕才自己出手了吧。
墨发也同样有些濡湿,却依然没有透露出丝毫的狼狈,楚烠手上的动作未停,过分白皙的面容看上去五官眉眼却是更为浓郁。
凰奕的暗卫齐齐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而后及有默契地一同出掌,蕴涵着凛凛的一击必杀的气息,呼啸着而来。
楚烠眸色一敛,身子腾空而起,纤白如玉的指尖,金紫色翻飞的丝线快到眼睛都有些看不太清。
“咳—”满是压抑的一道闷闷的轻咳之声。
楚烠堪堪避过要害,受了一掌,那绯红的嘴角边,紧接着渗出了一缕殷红,沿着那白皙似雪的下颔缓缓滑下,而后滴落在地。
很好,狗阉贼已经坚持不住了——
齐齐心间一喜,手上动作,更是加快了一分,想早些结束掉这场已经拖了许久的厮杀。
倏地,原本烈日灿烈的天气,却是一下子便暗了下来。
快到让人猝不及防,不过一瞬间,密布的阴郁乌云,便压下了原先大盛的阳光。
士兵群,皆是齐齐一惊,就连欲对楚烠最后一击的暗卫们,手上的动作也是不由得顿在了半空中。
“那,那是什么?—”突兀地,有一个眼尖的士兵,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指着那漫天暗色之下,若隐若现缓缓而现的一道影子。
不少人,都顺着那士兵的手,看了过去。
大概,是第一次见着如此的情景,脸上大多,都是带些惊慌的神色。
那一片暗色的背景之下,缓步而来,是一个些许娇小的身影。
一袭暗红色的衣裙被衬托得更显灰暗了些,五官眉眼隐在暗色有些看不太清,只是,那脚下的步子,似踏着无尽暗黑,一步,一步,明明脚步很轻,却又重的似要踏进在场之人的心尖一般,并在那上面狠狠一踩践踏着。
最先认出来的,应该从身形一现出来的那一瞬,楚烠便已经认了出来,那是水夭夭。
的确,是水夭夭。
此时此刻的水夭夭,似乎格外地有些让人心惊。
无关乎其他,就是那种周身唯一能感受到的气息,就是诡异的不善暗黑。
身形一动,不过转瞬间,水夭夭便已经到了楚烠的旁侧。
水夭夭抬眸,看着直直站立的楚烠,眉眼一弯:“督上,夭夭来接你了。”
大概是那像极了以前水夭夭那般软软糯糯的声音,楚烠那一双被过分白皙的面容,衬得更为幽深似漆的眸子,一瞬间微闪了一下。
“夭儿—”楚烠倏地抿唇一笑,嘴角开出一缕绯红的枸骨刺来,没有描影的面容上依然妖冶依旧,“倒是让你看到了本督如此狼狈的一面。”
目光落于那白皙下颔处的一抹嫣红,水夭夭伸出手去,缓缓拭掉了那让人觉得刺眼的痕迹,这才轻声开口:“督上的风姿,无论何时,都是好看的。”
是,无论何时何地,何情何景,她从来都没有觉得楚烠狼狈过,明明都是光亮至美,张扬至美,炽烈至美,妖冶至美。
随着水夭夭的话音落下,那一双似墨染就的眼眸,眸色似乎更深了一分,层层叠叠的泼墨晕染开去,荡出朵朵暗黑的墨莲来。
水夭夭收回手,却是不再看楚烠,缓缓地抬起眸来,看着那对面遥遥而立的黑压压大军,明朗澄澈的眸子里,隐隐地,一点一点地聚集起了跳跃着的朵朵红莲。
他们,竟然敢伤了楚烠。
不可饶恕。
——
百万大军,她何惧?
明明应该恨他却都舍不得伤的人,竟然,敢伤了他。
自从灭了古昔之后,水夭夭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心情过了,就是那种,燎原一般的怒意,从心间直直地荡漾蔓延开去,又烧得她隐隐觉着疼。
还有,若是她又来晚了,若是她又慢了一步,现在,又会如何?
大概,她不能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