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指了指那一板猪油,“将这些都切成条儿。”要做美食,首先要有油,然后是各种调料,最后是火候。
现在的身板,决定了他只能当个指挥。柳慧接手了洗大肠的工作,李晟舀了一勺盐在里面,“你放盐在里面干什么?”
“这样洗干净些。”柳慧翻白眼,这弟弟,突然变得这么奢侈了。李晟无言,猪肚,猪大肠这种东西,之所以古人不怎么吃,就是因为不好洗干净。放点盐,能洗的更干净一些。
过惯了小日子的人,都知道省着,李晟喜欢这样的感觉。在农村里,饭粒一颗都不许剩下。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只有农人自己,体会地更加深刻。用汤将碗涮了干干净净,是对粮食的敬仰。
九几年的农村,都不怎么吃菜油,那厚厚的板油,熬制出的猪油,用来做菜。而且,还要一点一点儿的放,油放多了,会被大人骂败家。“败家”的姐姐做的菜是最好吃的,没有多余的诀窍,油多而已。
李晟跟姐姐的感情很好,从来没有打过吵过。姐姐很照顾他,哪怕姐姐结了婚,也从来都没有变过。李晟抽了抽鼻子,有些触景伤情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在这里,也有一个自己的家。
油渣拌糖很好吃,两个小家伙儿特别爱情。咯嘣咯嘣叫着,脸上挂着的是笑意。李父看着孩子们笑,他也跟着笑,还有什么比孩子开心,能更让父亲高兴的事儿呢?
胡爷爷来了,跟柳太公一样,随时都拿着一根烟斗,这是李晟不喜欢的。旱烟太伤身体了,就算是前世那些烟,就是致命的毒药,偏偏有无数人喜欢。在高压的时代,烟能够让人提醒,去乏,快捷方便,却会吞噬人的健康。
说来惭愧,李晟不抽烟,或许工资太低,付不起烟钱。让柳太公和胡爷爷戒烟,看来是不现实的,还是等找到危害少些的替代品,再劝诫他们吧。
“我还以为李家老头子回来了呢,又是送粮,又是送肉的,李丙,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言外之意,可不要坑蒙拐骗来的。其实这个担忧是多余,李父老实巴交的,被别人骗还差不多。
这也是李晟担忧的,老爹太老实了,这一家子,就他有些死脑筋。柳太公呢,绝对是深藏不露。柳母呢,十分精明。柳毅呢,看似木讷,一股子倔强,敢跟人家姑娘自由恋爱的,能傻到哪里去。柳慧呢,性子温和,却不失坚毅,不是那么好欺负。至于李晟,他自己都说不出来是怎么个德行,三十的年纪回到八岁的年华,听着都发懵。两个小的,性格还没成熟,完全可以培养,看样子,绝对差不到哪儿去。
“我儿弄回来的。”李父欢欢喜喜就把儿子给卖了,还浑然不觉。李晟只得解释,“胡爷爷,是那副犁换了回来。”对种田,胡爷爷也是一窍不通,不然也不会只守在船上过活,懒得种地了。
农民赖以生存的,就是土地,柳家庄保留庄户土地的自主,也成了十里八乡的乐土。无论饥荒,还是干旱,有这些土地,就意味着能够活命。实在不行,也可以作卖了,换成银两,度过荒年。
土地是命根子,谁都知道,可是活不下去,土地作为商品,贱卖出去,这就是土地兼并的根源。士农工商,全社会的眼睛,就在土地上,能不造成这样的状况么。
柳太公没有收走庄民的土地,而是无偿帮助他们活下去,即便自己家过得也很捉襟见肘。这些都是兄弟们的家眷,柳太公能够活着下战场,都是他们的功劳,岂能薄带了他们家属。
对此,李晟是完全赞同的。看看庄户们爱戴的眼神,自己出行,都有人自发看着。怕他这个傻缺二货,再一次跳了溪河。
胡爷爷在大堂里研究那副新犁,发现了不同,其后便摇头晃脑去看那些小鸡小鸭。
人老了,就闲不住,李晟也不管他,指挥李父做饭。李父人老实,会做饭,会做工,会务农,跟前世的父亲一样。想起老父亲,眼角都有些泪珠。李父回过头来,“晟儿,怎么呢?”
李晟抹了抹眼泪,“没什么,辣的。”脆弱的眼泪,最好不留,柳慧用帕子给李晟擦了擦眼睛,“弟弟,这是什么调料,这么呛人,能吃么?”
就这点儿味儿,他们就有些受不了,那最辣的火锅,吃起来才够爽。“好不好吃,呆会儿就知道了,爹,你再炒个白菜,多放点儿油,我去看娘他们回来没有。”
两个小家伙也要跟去,见天色有些晚了,李晟道,“你们两个去摆碗筷,过会儿就要吃饭了。”
对于小孩子,不能直白地拒绝,而是诱导,他们很是听话,果然去了厨房。天色暗了,远处有些火把,火把周围团结了很多人。他们的脸上有些笑容,喜气洋洋说着话。
“小姐,春耕开始,那牛和犁。”一个老人拍了年轻人一巴掌,“当然是小姐耕完后,才轮到我们。”年轻人赶紧点头哈腰,“您老说的对,是这么个理儿。”
柳母笑了笑,“大家伙儿也别慌,我家相公另制了一副犁,明天,你们就去拿吧,不过牛,得稍后一点儿。”
那年轻人似乎很急迫,“要不,我现在就去拿吧。”这猴急的性子,又惹得众人大笑。柳母笑着摇头,“周陌,你这性子得改改,都到了说亲的年纪,还不稳重。”
周老又拍了一把掌,“小姐说的是,你娃子好好听着。”柳母道,“好了,就现在去,周陌,你先用,不过要赶快一点儿。”
一群人拥了过来,李晟的脸色却不太好看。柳家庄人称母亲为小姐,这对李父来说,可是一种伤害。李父上门的身份,本来就让他很自卑了,这个称呼,极为不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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