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各方算计,好一番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局面,荣国府大观园内却是一派安静祥和。
藕香榭,是建于水面之上的一处庭院,这日上午,一众姐妹与此处垂竿钓鱼以作嬉戏,林黛玉晃着手里的圆扇走到正在作画的贾惜春旁边,看见了贾惜春正在画竹,不免惊喜道:“怎么好端端的还画起竹子来了?”
贾惜春放下手中的画笔,回道:“如何画不得,难不成只允许你喜欢竹子不成?我偏要画,这大观园中的一切景色我都要画。”
林黛玉听惜春辩言,忙笑道:“你们听听,只不过是画上了竹子,就要将这园中的所有景物都描述进去,如此这般,岂不累着了。”
贾惜春回道:“姐姐身子才好上几天,就拿我取笑,宝姐姐,你管管她才是!”贾惜春又朝着林黛玉身后的薛宝钗,指了指林黛玉。
“她呀,我可治不住!”一旁的薛宝钗笑道。
“能治住她的人昨日回家了,不在园子中!”贾探春放下手中的鱼竿,补充道。
“这两日攸兄弟着实繁忙,昨日午间想着去他那苍泱筑讨碗酸梅汤的,顺道瞧瞧,不料琼玉回说攸兄弟回家去了!”薛宝钗起身对众人说道。
“说起攸哥哥,这两日宝二哥哥也是不见人影,不知去做什么了!”贾探春又说道。
“宝二哥哥今早我瞧见了,兴冲冲的从老太太房里出来,手上像是拿着些胭脂盒,之后又快步的跑回了怡红院,指不定又去鼓捣那些胭脂去了。”贾惜春将手上的画笔沾了些油墨,说道。
“唉!”探春听罢,不免叹了口气,脸上显得有些失望和落寞。
此刻李纨从外间走了进来,众人急忙上前行礼。
“大嫂子,想来你刚刚从太太那过来,太太可曾罚过宝二哥哥?”贾探春问道。李纨瞧了一眼站在探春身边的迎春,迎春微微摇了摇头,李纨只好说道:“还不是因十七日那事!”
“十七日,发生了什么事不成?”林黛玉不解说道。
薛宝钗忙回道:“妹妹你那日还病着......”话音刚落,只见所有人都看向宝钗,迎春说道:“宝姐姐今日对林妹妹的称呼倒是变了,往日里都是以颦儿相称,今日反倒也称呼起妹妹来了,倒是稀奇!”
“她指不定也被人给治了,这才改了口!”林黛玉冷笑道。
薛宝钗一言不发,只是用手中的扇子快速的扇了两下。
李纨摇头说道:“太太不过是想让宝玉读书上进罢了,算不得什么惩罚。只是依宝玉的性子,也就只能将就那一阵子,事后就完全抛之脑后了。”说完,便是取过惜春画好的竹子,点评起来。
上面的画纸被李纨拿走的同时,掀起一阵风,将原本放在画纸下的一张宣纸吹到了地上,林黛玉蹲下身子,将宣纸拿起,瞧得上面有句诗。只听得林黛玉缓缓念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这句诗句可是惜春妹妹写的?着实深得我心!”林黛玉笑着说道,“可有全诗,说来听听!”
“我哪里会这个,这句诗不是我做的,别来问我!”贾惜春摇了摇头,当即否定了。
“那必定是探春妹妹作的!”林黛玉惊喜的看向贾探春,探春心中一慌,不知如何解释,略加思考之后,摆手说道:“也不是我做的诗!”
“那是何人?”林黛玉做出思考的模样,疑惑道。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着实算的上佳句,有独立清醒之意境,就是有些颓丧了,这为谁二字还真不知道是为了谁!”薛宝钗评述道,似笑非笑的看着林黛玉。
“你要问就问攸哥哥去,我们可都不知道。”贾惜春走到探春身边,对林黛玉说道。
“好啦,好啦,不过一句诗罢了,我原先有个想法,咱们园中这么多人,想着组一个诗社的,只是当下天热,加上近来府里事情多,就给忘了!”李纨急忙站出来,打了个圆场。
“诗社?”众人皆是被勾起了心思,一齐看向李纨。李纨身为长嫂,笑着又道:“确实有这个心思,就是不知诸位妹妹意下如何?”
“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眼下人不齐,就算是起了社,也终究是咱们这几人,反倒少了些趣味!”探春沉默道。
“此事只是一个想法,具体实施起来还得有详尽的筹划,虽是咱们姐妹之间的玩乐,可也不能被人看了笑话!”李纨再道。
“大嫂子说的极是!”众姐妹皆附和道。
贾惜春好奇问道:“大嫂子才刚说这诗社是咱们姐妹之间的玩乐,那宝二哥哥和攸哥哥又当如何?”
“这园中各处的楹联近一半出自宝玉之手,就连娘娘当时也是称赞了的,可见宝玉还是颇具才情的,也算上他一个就是,只是攸兄弟那面,我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李纨每每谈及王攸时,都是讳而不言,此时也不例外。
“攸哥哥近来事情繁杂,我听太太和姨太太一次闲聊中说攸哥哥不日就要搬出园子回家住了!”探春看了一眼正坐在廊凳上看着水中鱼儿,有些心不在焉的林黛玉,说道。后者恍若未闻,丝毫不惊讶,反而不在意的说道:“老太太前儿不是说了‘母亲思儿,人之常情!’,攸哥哥他就是回去住上一段时间陪陪母亲罢了!”
“呵呵,这丫头真是不害臊,这母亲又是谁的母亲?”宝钗莞尔一笑,众人这才反过味来,对林黛玉好一阵捉弄。林黛玉面颊羞红,自知失言,赶忙躲到李纨怀中,撒娇道:“大嫂子,你看她们说的是什么话,我说的又何尝是那个意思!”
李纨当即拍了拍林黛玉的背,说道:“你这丫头,说话也有些想当然了,以后注意些才是,咱们这些自家姐妹听了倒是没什么,可别往外传了。”说罢,又警告的看了众人,一一嘱咐道。
探春说道:“大嫂子说的诗社一事是得好好想想,依宝二哥哥的性子他若是听了,必定高兴不已,至于攸哥哥那着实不好说,也不知道他是否有空或者有兴趣加入咱们这个诗社!”
“若是真的加入的话,那咱们这个诗社也算的上颇具名气了,毕竟当中有个今科探花!”迎春随后笑道。
“我反倒觉得攸兄弟进咱们诗社不怎么好,这眼下他不知何时就要出仕了,这加入咱们诗社又算是怎么一回事,若是论兄弟姐妹自小的情分答应了,日后攸兄弟当了官,被那些同僚知晓了这事,岂不是成了笑话?我看这事还是不要和他说了,想必他也清楚的很!”薛宝钗劝诫道。
众人也觉得颇有些道理,林黛玉正色道:“咱们不和攸哥哥说这事,是不是欺瞒了他,他倘若知晓了,就算不入社,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正如宝姐姐所说要念及自小而大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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