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义庄座落在竹林深处。
院外插着一杆白布丧旗。夜风一吹,猎猎作响。
纸糊的窗格已经快烂完了,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能看见里面盖着白布的尸体。
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来。
一个差役手提着火把,按着横刀,慢慢往院子里走来。
在他身后是两个同伴,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架子。看形状,白布盖着的赫然是一具尸体。
“他娘的,大晚上的还碰到这种倒霉事。难怪这两天手气一直不好。”其中一个同伴呸了一口,道。
“得了吧,就你那点水平,能玩得过谁啊。不知道十赌九骗吗?再这么玩下去,有你倾家荡产的一天。”同伴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哎,你这臭嘴,能不能盼着我好点,净乌鸦嘴!”
“我这是好心提醒,别不识好歹。”
“别磨叽了,赶紧把东西放下,咱们喝酒去,去去晦气。”拿火把的差役不耐烦地催促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这里渗人得很。好像这些尸体会随时蹦起来给他来上一口。
三人推开那扇房门,把花魁的尸体抬到长方石台,把担架往边上一撂,连门都来不及关就匆匆往外走去。
这阴森晦气的地方,他们是一刻也不愿多呆。
一个身穿黑衣夜行衣,脸蒙黑纱的苗条身影从墙角里慢慢探了出来。
轻轻推开房门,吹亮手里的火折子,轻轻一弹,火折子瞬间飞向那具花魁尸体。
火苗一下子燃烧起来,红通通的火焰欢快地跳动着,迅速变大。
油脂燃烧的‘噼啪’声不断响起。尸体很快熊熊燃烧起来,火焰窜到了屋顶的横梁,继而整个房子都烧着了。
府衙监牢。
杨辰躺在角落里的稻草床上,脸上渐渐紧皱着眉头,点点细汗不断渗出来。
嘴里不断发出‘呓语’,手脚更是拼命地要抓着什么东西。
“醒醒,都起来。发夜宵了。”
牢房外,两个狱卒按着制式横刀,挨个敲着牢房的铁栅栏,不耐烦地喝道。
他们身后则是跟着两个糙老头子。
两人推着小木头车,挨个给牢房里分发食物。
牢房里的其他人迅速爬了起来,看着放在地面的食物。伸向食物的手却猛地缩了回去。
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几个白花花的馒头,不肯挪开。喉咙里不住地吞咽着口水。
同牢房的人相互看着,小声嘀咕着。
终于,有人鼓起勇气问了出来::“大哥,平常都没宵夜,怎么今晚就加餐了呢。”
“给你们就吃,哪这么多废话。东西发你们手里了,爱吃不吃。”一个不耐烦地说道。
“告诉你们也不妨,今晚你们是蹭了杨公子的福气。他家里人怕他在这过得不好。花了银子买来请大伙的。以后想再有这样的好事就难了。”另一人接茬道。
杨辰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拧着眉头睁开眼来。轻轻敲了敲脑袋。
没想到刚进来,头痛就变得更重了。
听到狱卒说是他家里人送来了食物,心里顿时有了期盼。
“多谢杨公子!”牢友们咬着馒头,向杨辰的方向拱手,含糊不清地说着感谢的话。
“我家里来人了?能不能让我见见他们?”杨辰挣扎着爬了起来,急切地问道。
狱卒微微一笑,道:“公子莫急,没有府尹的命令,我们也不敢放人进来。吃点东西吧,保存体力,别落下什么病根。”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杨辰一下子变得失落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见了人要说些什么。只是心里期盼,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什么东西就要死命地抓住而已。
杨辰看向发给自己的食物,三个馒头,还有一个酒瓶。
揭开瓶盖嗅了一口,有种浓郁的酒香,是桂花的味道。
“馒头送酒?第一见。不管怎样,喝了保暖才是正事。”
杨辰一口馒头一口酒地送下肚子。在别扭中填饱了肚子。
人也变得晕乎乎的。
身体是暖和了些,但连站都站不稳了。跌跌撞撞地回到角落的稻草席上,扯过黑得冒油的被子就睡。
不知何时,墙上的小铁窗上出现了一只黑猫。
猫眼里的竖瞳静静地盯着熟睡中的杨辰,忽然,纵身一跃。
划过一道弧线向杨辰身体飞来,挨着身体的一刹那,炸成一团黑气,迅速没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