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有案必破的秉性,以他和孟令两年来的交情——他怎么可能不将孟令被杀彻查到底?!”
这话一出,倒是让在场的诸客静默一刻,有些动摇起来。
是啊。
问的对啊。
所以宋庭芳为什么不彻查孟令被杀?
所以宋庭芳难道真的杀了孟令?
孟令心里拔凉拔凉,又火辣火辣的。
“你这分析的是有道理。”某听客冷静道,但语气间还是藏不住情绪,“但是……侦办此案的人,到底是如何确定,宋亭就是买凶杀害孟令的罪人呢?”
说书人嗨了一声:“老夫说书这么多年,哪次是拿假事儿说的!这事儿要搁别人乱扣黑锅,老夫当然不会如此肯定!可是……可是……”
他的老脸皱成一团,通红的脖子涨粗,再次酝酿出哭天抢地的情绪来:
“这罪……是庭芳公子——自己亲口承认的啊!”
哐!
孟令脚尖一绊门槛,眼前兀地一黑,面朝下直直地栽倒下去。
“喂,卢梦令!”南奕忙将她捞住,抱出茶楼朝将军府奔回。
在意识离去前最后一刻,孟令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身影。
那人沉着稳重,君子端方。
明明年仅弱冠,却为家族整日操心,把自己整的比老家主还像老家主。
只有当她去干扰他思考通天大计的时候,他才会稍稍显现出一点点的青年朝气。
说书人的话语激起她脑海中惊涛骇浪,将那浮影打得破碎星零……
宋庭芳,你他娘的疯了吧。
是夜,将军府芳甸园。
一名温婉妇人坐在园子里煎药吹晚风,南奕在旁边拿扇子扇火。
将手中一张纸条看罢烧掉,妇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天地不作美呀。”她眺望着天的北边,目光幽远。
“是不是阎王爷妒忌阳间有这般善者,才叫黑白无常带他们下了阴间?”
南奕没有接话,默然摇着扇子怔怔出神。
妇人摸了摸他的头,“斯人已逝,就不要想太多了,要朝前看。”
南奕望着火苗,喃喃道:“我不该偷闲,原本两年前就应该考过参州武试,北上京城了。”
“决定暂留自有暂留的道理,”妇人柔声安慰他,“在这多留了两年,你父亲不也没让你白待?”
他又不是想说这个。南奕瞄了他娘一眼,欲言又止。
“至于这事儿,谁能想到。”南奕他娘——北氏怎会不知儿子在想什么,“就算你去年就入了京,今年也未必能阻止此事发生。”
南奕攥了攥拳:“谁知道宋氏如今猖獗胜甚,竟丧心病狂至此,在天子脚下刺杀——”
“究竟如何,等你过了武乡试,进京之后再说。”北氏轻扣了扣他的头顶,“你现在再如何想都是瞎操心,倒不如多关心关心你媳妇儿。”
南奕不满地撇了撇嘴,回望了眼紧闭的寝房门默然无言。
不知什么缘故,次日孟令醒来居然天都亮了。
睁眼看到一张人脸,还以为自己在看一幅美人图——
那是一张美妇的脸。以她在楚京生长十八年的见识来看,倘若再年轻些,这可以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了。
“令丫头醒了?”北氏露出亲和的微笑,朝门外唤了声,“奕儿快来,喂你媳妇儿喝药。”
哦对,是婆母来着。
怪不得南奕能长那俊样儿。
孟令感到奇怪。
怎么说呢?这面相,怎么看都不只是个区区五品将军的侧夫人。何况原本还只是个外室。
虽说人不可貌相,但很多时候貌相并不是毫无里头。
比如南奕,她从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此人不像个私生子或是将府庶子。
再比如眼前这位北氏,她越看越觉得像她在皇宫里见过的一幅无脸美人图。
某些想法的种子在心底种下。孟令张口想喊一声母亲,却被一阵停不下来的咳意抢了先。
“咳成这样能喝什么,”少年冷淡的声音在门外远远的,“等会儿来吧。”
“那你就不能来给你媳妇儿顺顺气?”北氏没好气道,“快点进来!”
南奕不情不愿地哦了声走进屋,在孟令背上随手拍了两下——
结果孟令咳得更厉害了。
“奕儿,你就不能对你媳妇儿好点!”北氏有被气到。
南奕不服反驳:“我又没对她干什么,是她碰瓷我。”
谁爱碰你啊!
要不是北氏在,孟令会忍不住狠狠踹他一脚。而且你他么好意思说自己是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