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章 烟雨蒙蒙

    烟雨蒙蒙，天青如黛，宇文成都立在屋檐下望着厨房阵阵炊烟，那里传来萱儿和两个师弟不停打闹的欢笑声，还有祥嫂偶尔的责备声。

    宇文成都入鬓的双眉微微皱起，目光迷离的投向将天地连为一色，将景致氤成写意水墨般的蒙蒙烟雨，高大落寞的身影透出无尽的绵绵愁绪。

    萱儿没做过坏事，没害过人，萱儿下山以来行善积德，救人无数，萱儿如今变成这样，真如袁天罡所说是动了邪念，招致天谴吗？

    若要说萱儿真是因为动了邪念而要招致天谴，老天要惩罚的也该是我宇文成都啊，为什么会是萱儿？萱儿之所以会动邪念，也全是因为我宇文成都啊，为什么要惩罚萱儿？萱儿什么都没做错，若说她错，那她唯一的错就是错爱了我宇文成都。

    萱儿那么善良，那么纯净，萱儿不该遭受这样的对待。老天，你对萱儿不公啊！

    宇文成都垂在身侧的大手慢慢握紧了拳头，直到手心沁出汗来，再放开时，宇文成都有些泄气的斜靠在廊柱上，我宇文成都枉称天下第一，竟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要自己的女人为自己做出如此牺牲，我宇文成都真是枉为人夫。

    宇文成都闭了眼睛，天下已呈乱象，反王四起，边陲的吐谷浑和高句丽也野心不死，跃跃欲试，可谓是内忧外患。

    虽说宇文家族世受皇恩，我宇文成都定当竭尽全力拼死沙场，以报皇恩，如若萱儿跟师傅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我宇文成都倒是死而无怨，但若皇上最终真是死于父亲之手，我宇文成都即便九泉之下，又当如何自处呢？

    退一步讲，大隋现在风雨飘摇，局势动荡，仅凭我宇文成都一人之力又能独剑擎天到几时呢？萱儿，萱儿，以身报国是我宇文成都的夙愿，我宇文成都但死无憾，可，我怎么忍心让你陪我去死？那是我的信念，并不是你的，我没资格强加于你啊！

    宇文成都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灵魂也如自己随风飘荡的衣袂，动荡不安，无所依附，微凉的风夹杂着黏腻的雨丝打湿了宇文成都随风舞动的墨发，顺着他那白玉般硬朗的面颊，贴上他那越发苍白的薄唇，为难，原来人生还有比死更难的事，便是抉择。因为死是放弃，一了百了，而抉择，是剖心啊！是将一颗鲜活的心生生切去一半。

    不知过了多久，萱儿已经走了过来，不声不响的轻轻靠进失魂落魄的宇文成都怀里，良久，她用她那被几缕细微的如霜白发衬托的更加艳若桃李的小脸蹭着宇文成都的颈窝，柔声轻问：“师兄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宇文成都低头看着怀中的萱儿，见她正星眸璀璨的回望着自己。

    宇文成都心头一痛，眼中蕴满了化不开的浓情，低笑一下柔声哄道：“想你又发明了什么新菜色，可否让师兄一饱口福啊！”

    萱儿柔美一笑，在宇文成都胸口轻捶了一下：“那还不赶紧的，一会儿就被元霸和敬德那两个小吃货全给吃光了！”说着萱儿离开宇文成都的怀抱，拉着宇文成都略显粗糙温暖的大手就想往大厅走，又被宇文成都一把拉了回来，宇文成都看着萱儿略有疑惑之色的璀璨星眸，一时又不知自己想要说什么了，只是抿紧了唇无限心疼的看着萱儿。

    萱儿见宇文成都迟疑着，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大眼睛忽闪了几下，笑道：“这顿饭是向师傅和师弟们辞行的，吃完这顿饭我便随你回京，眼下战况紧要，你作为中军大将，不能在外面久留，我明白的。”

    “萱儿！”宇文成都将萱儿紧紧拥入怀中，强忍住的泪意让他喉头干涩发疼，只能略微沙哑着嗓音低低道：“我们进京，进宫，找御医给你好好瞧瞧，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嗯！”萱儿温顺的答应着，仍旧笑靥如花，仿佛这一切不幸并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一般俏皮道：“走吧，尝尝我的新发明！”

    大厅里，李元霸面对面前的各色罕见美食，早就按耐不住想要偷吃，苦于被尉迟恭拿筷子处处击档，尚未得逞，见萱儿拉着宇文成都进来，立马两眼放光：“来了，来了，可以吃了，可以吃了！”

    “元霸，厉害啊你，说起吃来都不结巴了你。”尉迟恭打趣道。

    李元霸不满的白了尉迟恭一眼，撇嘴向萱儿告状：“师姐，二，二师兄总，总欺负我！”

    “哎！元霸”尉迟恭赶紧半开玩笑的替自己开脱：“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是做师兄的，教导你是应该的，我这可是在教你守礼懂规矩，知不知道，免得以后出去了给咱师傅、师姐丢人，你懂不懂！”

    “我，我说不过你，反正，反正，你，你就是欺负我！”李元霸撒泼的上前想去拉萱儿的衣袖，好趁势撒个娇，更显示自己被尉迟恭欺负的可怜，让师姐站在自己这一边。

    没想到却被宇文成都伸手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