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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范鼎革的部下已经派遣平民将相连的一段城墙给拆除了。
失去了进攻路径,如今的无双营,正混编在官军的火枪队之中,将自己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前方连绵数百米的土墙。
在那道土墙后面,人头攒动,有流匪的,也有平民百姓的。
所有的头颅都是焦灼的,惶恐不安的。
在火枪的碾压之下,同样也都是平等的。
一路从阌乡城打到现在,无双心中所剩不多的躁动,早就已经全部磨灭殆尽。
对面冲锋而来的存在,不管是流匪也罢,是被裹挟的平民也罢,他们所产生的威胁,在无双看来都是一样的。
在这些巨大威胁的面前,火枪同样也是平等的。
同样是被山匪裹挟过的流民,无双知道被强势暴力所裹挟的绝望和无助。
但是,正如当初苟活到最后的无双营全体成员一般,只有存活到最后的人,才有被救赎的可能性。
至于中途死去的人,数倍,数十倍于幸存者的遇难者,不过就是这个绝望时代的眼泪罢了。
只有手中剑,才能杀出一个平等的未来。
在没有握剑之前,所有的困苦和死亡,都不过就是这狗屎命运的捉弄罢了。
无双可怜那些被流匪所裹挟的平民,但,可怜不等于纵容。
在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无底线的怜悯,通常代表着死亡。
这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在分出一个胜负之前,任何的无效怜悯,都是一柄刺向自己的利剑。
怜悯被恶意裹挟的可怜人,就是在纵容满是恶意的凶徒。
可怜人或许不会杀你,但是凶徒一定会很乐意将你给吃干抹净!
无双没有拯救世界的能力,她只会开枪,手不会抖。
更何况,无双的身后并非只有重获新生的无双营兄弟姐妹,她的身后,还有给予并创造这一切的公子。
无双没有资格替其他人无效怜悯,她只是一柄利剑,在杀掉所有敌对威胁之前,所有的可怜,在她的心中,都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军阵渐渐地排布完成,一千多杆黑洞洞的火枪指着前方的土墙,无双可以明显的感知到土墙后面瑟瑟发抖的声音。
原来,蛮横驱使一切的存在,也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感到颤抖吗?
不经意之间,无双突然回忆起了之前同样跪地求饶不止的走地熊。
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使得无双的眼眸变得更加的冷冽。
一声天鹅哨响起,两侧城头上的火炮被赵平乱的普通轻甲士兵所操控,对着流匪所聚集的区域狂轰滥炸起来。
这轮炮击不求杀伤,只是想要如法炮制的将流匪大军给驱赶出来。
只可惜,在一千多黑洞洞火枪的威胁之下,没有任何的平民敢于冲出来送死。
就算是想要驱使平民送死的流匪,此时也并不敢随意的动弹分毫。
三轮排枪,每次一千多发的横推铅弹,数千流民很快就会被横扫一空。
更何况,一个军阵控制的平民数量有限,最多就是三四千人的样子。
这点人,以如今排枪的规模,三轮排枪打完,这些平民也就死得差不多了。
很大概率上,第三次排枪,后方的义军也会被打死打伤很多。
被官军的炮击催促着离开防御阵地,不管是义军还是平民,此时都是瑟瑟发抖,躲在土石堆的下方,看着其他躲避不及的人被轰成碎片。
连续的失败,义军这边的军心已经在疯狂的动摇,就算是范鼎革,此时也有点压制不住了。
不说此次的军阵能不能抗住官军大部队的后续冲击,就算是当前的这一轮疯狂炮击,范鼎革心中都没有底。
要知道,官军可是能够炮击整整一夜的狠人。
这种深不可测的火药储备,使得这里的每一名义军官兵都是心惊胆战。
在这种巨大的外部压力之下,很多躲在土石堆缺口处的平民,被挤压到毫无遮挡的平民,看着附近或陌生或熟悉的洛阳老乡惨死当场,整个人都开始疯癫了。
本能的求生欲,使得这些毫无自保能力的平民开始想要逃跑。
疯子一般的逃跑欲望,鼓动着躁动的身躯,开始发挥出超越常识的力量。
没人能够在躲避炮击的时候压制住这样的躯体暴动。
当一件事情成为概率,那么在群体之中,必然就会成为人潮。
霎时之间,大量的平民挣脱而出,以一种疯狂的状态冲出土石堆,向着官军所在的方向跑去。
在这帮求生欲极强的平民眼中,流匪要杀他们,那么官军就一定会是仁慈的。
向着官军所在的方向逃跑,那就是通往生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