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地广阔的凌风镖局坐落于魏县县城城南,这是一个三进的院子,房屋鳞次栉比,在这大名府魏县,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建筑。
前院乃镖师们日常工作的地方,面积最大,练武场、仓库,饭堂和单身镖师们的宿舍排列有序。中院为议事堂及会客厅,精致典雅。
后院是纪家的内宅,两座绣楼点缀其中,其中一座绣楼之上,一身素白长裙的纪诗音倚着木质阁楼的栏杆,默默遥望远方,担心着纪家的未来。
比起一个月前,她显得更为纤细消瘦,虽然经此大难,纪诗音在心智上已成熟了许多,可惜身为女儿之身,时常感觉心有力而力不足。
哥哥的归来并未能改变什么,凌风镖局的处境每况愈下,丧葬费、抚恤金及镖师们的俸银已经让纪家左支右绌,当然,这都是小头,真正能压垮纪家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丢失的镖银。
听说在沈家公子的追查之下,在寿张及汶上共追回镖银三万八千两,这貌似是个好消息,但实不其然,两万两的亏空依旧是纪家不可承受之重。
纪诗音漫无目的地想着,就见自己同父异母的大哥与姐姐自院门处进来,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看那情形,估计两个人刚刚起了争执。
男装打扮白衣飘飘的纪天韵与纪天成有六七分相像,不过脸型上圆润了许多,身形也多了一份纤细飘逸,行走间有着女子的灵动之美,她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前方的注视,抬头见是小妹,便招招手,指指那边的中堂,示意她下来。
中堂以往是爹爹处理事情的地方,如今大哥当家,自然变成了他办事的地方。
纪诗音进来时,两人已分别就座,大哥纪天成见纪诗音进来,朝她点点头。
纪诗音在右侧的椅子上坐下,望着一脸严肃的大哥与闷闷不乐的姐姐,轻声问道:“大哥,大姐,怎么了?”
纪天成似乎还在考虑着怎么开口,纪天韵却说了话,她气呼呼地道:“咱哥将镖局拱手送人了!”
“送人了?”纪诗音不敢相信地看着大哥。
“别听她瞎说,我就是再糊涂,也不至于这样做!”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是这样……”纪天成将今天到沈家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纪诗音听完,很意外地看了大姐一眼,凭心而论,沈家开出的条件别说苛刻,反而是纪家占了天大的便宜。
目前纪家最值钱的产业,无非也就是房产与凌风镖局这个名号了,房产大约能值四千两银子左右,但相比于两万两的亏空,也是不值一提。
至于镖局的名号,对感兴趣的人而言,价值千金。对不需要它的人来说,一文不值。
可她也不能非议大姐的不是,毕竟凌风镖局凝聚了纪家几代人的心血,发展到这等规模,十分不易。沈家入主之后,虽然名称不改,但东家易主,自此便意味着纪家的没落,这终究是对不起列祖列宗的行为。
大姐也并非无理之人,可能过不去的,终究是心中的那道坎。
兄妹三人,大姐自小活泼,最受爹爹喜爱,有时出镖也带在身旁,大姐对在爹爹手里发展壮大的镖局,感情极深。如今出现这样的结果,大姐极力反对也算情有可原。
纪天成见二妹听完也是默默不语,便对两个妹妹的不理解有些生气,他道:“你们都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吗?崽卖爷田乃是败家所为,我能不知其中厉害关系?若是有人戳脊梁骨,就让他戳我好了!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们继续经营下去,凌风镖局也唯有等死而已!这些亏空,什么时候才能补得上?作为大哥和当家人,我不能感情用事,镖局如今存亡于一线,若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我纪家就永远没有翻身之日了!”
纪天韵其实心中有数,就买卖而论,沈家的给出的条件,只能以优厚来形容,只是这个结果,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她有她的自尊。
当年两人短暂的相处,虽然带给了她满满的惊喜与感动,不过时过境迁之后,纪天韵并不曾料到到两人将来还会有所交集。
直到半年后沈锐前来归还银两,当时因自己与爹爹出镖在外,与之失之交臂,沈锐被不知情的管家赶走,好在管家在她回来后提起了这件怪事,沈锐才又重新回到她的视野,她派人前去打听,原本想着帮沈锐一把,让他来凌风镖局谋一份差事,最后才得知这个不起眼的小乞丐,竟然是大名首富家的公子。
沈锐阴差阳错的传奇后来传遍大名府,首富家的少爷,她自然不会厚着脸皮前去攀附。
再后来,听说他回到京城。
只是想不到,两家还会在这样的情形下有所交集。
如果是别家收购凌风镖局,她纪天韵可能也默默认了,可是对于沈家,对于沈锐,对于这个曾经救过自己而自己也曾帮助过的少年“朋友”,她不想在这种落魄的境况下被人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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