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不到成年,不能到大桌上和大人们一起吃饭。都习惯了。”侯张氏往嘴扒拉一口饭嚼着说。
“唉——!今儿个我遇到刁贵了,也得了花柳病了。”从四皇上把话题岔开,试探着说。
“盎!这事儿呀,我知道。”侯张氏停下筷子说,“唉——!按理儿说呀,都是亲戚。可明顺和刁英子过不了那道坎儿,不认这个爹了!一来丢不起这个人,二来呢,也不想为他花一分钱。就想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抛出亲戚不说,毕竟一个营子住着,给他扎咕病,我不收钱。”从四皇上说,“就是呀,估计他的鼻子呀,没救了。”
“盎,大哥呀,你是活菩萨,想发慈悲我挡不着。”侯张氏说,“这事别说明顺,就我这儿,也过不了这道坎儿。说书的王瞎子不是说了嘛,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刁贵呀,凭天由命去吧!”
吃完饭,侯张氏和杨翠枝帮着收拾完碗筷,打算回家。
从四皇上过来张口想说话,又咽了回去。
侯张氏看在眼里,说:“盎,大哥有事你就直说,我大嘴张的嘴,听嘡五式的(说话办事利索,但不考虑结果),再不饶人,也懂得个四五六的(道理规矩)。”
从四皇上皱了皱眉头说:“盎,你,你给三结巴拿的是蜂蜜甘草膏吧?”
侯张氏脸唰一下子变了,说:“盎,是,是,是呀!就是在小药房里,赛刁缠用剩下的那个药碗里的。”
“盎!那咋回事儿呢?”从四皇上自言自语地说,“他的疮,好像比马老板的厉害,抹了药膏后还是红肿,接着烂。”
“盎!那怪谁呀,缺德缺大发了呗!”侯张氏说,“大哥,这种人的病呢,就不该给他扎咕。你给他扎咕病,那河边树上挂着的冤魂都不答应。”
从四皇上瞅瞅侯张氏,安慰他说:“你的心思,我心里有数。冤家宜解不宜结,各自回头看后头。我毕竟是看病先生呀!”
“有的冤家可以解,有的冤家就不能解。”侯张氏说,“盎,给猪羊看病,到头来它回报你一身肉,给猍歹看病,不等啥时候呀,它会咬你一口!”
见俩人争辩得有点红了脸儿了,包逸仙上前劝侯张氏说:“哎呀,别说了,你的心思我明白。不过呀,那猍歹有时也有好猍歹,你看往们家贝吉,不是挺听话的嘛。哈哈,回家早点歇着吧。”
从四皇上借机会出去,把田殿阁叫来,让他给三结巴送去几服药。
侯张氏见了,赶紧和包逸仙说:“盎,那,往们娘俩先回去了,家里还有孩子爪子的呢。”
侯张氏跟着田殿阁出了从家大院大门,把田殿阁喊住。
她从他手里抢过那几服药,放到门前的大石头上。
她把那些药一包包打开,从大衣襟里掏出个纸包,把纸包里的黑色粉面分撒到那几服药里,又重新包好,递给田殿阁。
田殿阁也不答话,拎着那几服药向龚家大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