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夜,启东集团的权利中心以一种外人绝对无法想象的、不可思议的方式完成了和平过渡。
又或者说,由于上一任当权者在启东内乱之后,自始至终未曾出席任何一次会议,而同时,唯一授权人亦未曾使用过哪怕一次一票否决权,这场原本在外界看来说是血雨腥风也不为过的“江山之争”,已然成为了乏味至极的家族内部权力让渡。
池以蓝减持了启动集团的股份,套现大笔资金,拍拍屁股潇洒退局。
公告发布的当天,池以蓝“套现离场”的消息即刻席卷业界,当日收盘价一度跌停。
危急存亡之际,老爷子带着暗中增持的启东股份,以压倒性选票在几名董事推举下二度出山。池晟东的复出如此顺利,让人很难不觉得这一切都是这位老爷子布下的一盘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吴均打给池以蓝时冷笑道,“要我说,你家老爷子一早就料准那烂泥糊不上墙的东西上位会有这种局面。姜还是老的辣。”
池以蓝带着蓝牙耳机,一面听,一面几不可闻轻笑。因为周扬提前被他打发回去干正事儿,他现在正在套房客厅里收拾行李,颇有些焦头烂额。
吴均又问:“行了,别的等你回来再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听到池以蓝回答,吴均又困惑地追问道:“听周扬说你小姨那事儿不是早就办妥了?还腻在那儿干啥,难不成外国的除夕月亮更圆啊?”
“确切地说……”池以蓝正叠一件顾平芜的真丝衬衫,因料子滑不溜手,他弄了好几次都失败,颇有些叹息地纠正道,“你口中的外国也是我故乡”
吴均受到惊吓般“呦”一声,接着乐了:“你不说我还忘了。”
其实吴均倒是早知道池以蓝是个混血,但搁在往常,没有谁敢动辄揭池以蓝“私生子”的疮疤。
没人提,他根本就想不起来。一是从模样上实在看不出什么,二是顶多听过池以蓝讲英文,没听过他讲日文,因此对于池以蓝是个混血这种事儿,要说感受,也就相当于知道“池以蓝今儿剃了寸头”一样,不怎么会往心里去。
池以蓝放弃地把那件真丝衬衫团吧团吧塞进真空袋,眉毛拧成一团,说:“我尽快回去。”
却略去原因——阿芜说她还是想回海市过年。
吴均应了两声,和他说有事随时联系,俩人就挂了电话。
顾平芜昨天下午才出院,回酒店后一直睡到今天正午。因为这会儿胸口不太舒服,睡得也便很浅,任是池以蓝在客厅收行李、讲电话的声音再如何放轻,她也很快就惊醒了。
刚张开眼睛,意识不甚清楚,手脚也软软的没有什么力气。她挺尸一样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坐起身,要出去帮忙。
客厅里,池以蓝摘了蓝牙耳机扔在地毯上,盘膝坐在打开的行李箱和一堆衣物之间,头一次感觉到有点挫败。
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停在他旁边,挨着他一块儿坐下了。
他转脸,下意识搂着她倾身贴了贴额头,感觉温度正常,才问:“是不是吵醒你了?”
顾平芜摇摇头,任他双臂环住自己,就着这个姿势把脑袋蹭到他肩头,重量放松地落下来。
池以蓝凑近了检查她的脸色,却见还是一副两颊苍白、少有血色的样子,心里恨不能即刻带她回海市,去熟悉病史的医生那里再做系统检查,面上却仍平和,问她出来干什么。
顾平芜理直气壮地说帮忙收拾行李。
他劝了两句让她回去休息,见她实在不愿意回去,也考虑到这些天在床上躺累了,这才捡了件衣服搁在她手里。
“你负责叠,我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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