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得穿了一件薄衬衫的景逸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抬起手臂搓了搓胳膊,希望能摩擦生热。
开车进来没注意,步行走出去才发现,这条巷子竟然如此悠长,好像没有尽头一样。就在景逸以为自己遇见了鬼打墙的时候,终于看到巷子口路灯投下来的光影。在漆黑没有月光的夜里,这昏黄的路灯也很明亮。
景逸就站在了路灯下,路灯灯光从头顶上照下来,在他的脚下行程一个短粗有点圆的影子。大路东西通达,风比在胡同里更强了一些,幸亏才五月中旬,还没有蚊虫,不然他站在这里就是“义务献血”来的。身后四五步远是一堵人家院墙,本来景逸想要不到墙根底下躲多风,又怕有车来错过了,就一直站在路灯下瑟瑟发抖地等着。
此刻的景逸对于自己之前的怒气后悔不已。并不是他良心发现知道了不应该做地主周扒皮奴役劳动力,也不是后悔和隋瑭吵架生气。他是后悔自己生气时间太久,连迷路了都没有注意。
景逸在路灯下等了许久也不见有出租车来,别说出租车,连一辆三轮车都没有,疾驰而过的都是重型装载车,对景逸的招手不知道是视而不见还是真的没看见。
夜色更加深沉,景逸终于决定放弃。自己还是回车上等着去吧,至少能挡挡风,再看看还有多少油,或许还能开一会儿空调。
别问景逸为什么不打电话让小艾来接。打电话要怎么说:小艾,我因为生闷气把车开迷路了,你来接我一下?景逸还是要面子的。反正以小艾对自己的了解,一定不会在自己生气的时候去触霉头,肯定躲得远远的。
景逸的确十分了解小艾,小艾回到酒店后确实以“不当炮灰”为理由,光明正大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自然就不知道,实际上他的boss一整晚都没回酒店。
小艾可以不管景逸,瑟瑟却不能不管隋瑭。回到酒店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房间找隋瑭。
然而,房间里并没有人。推开卧室门,依然空无一人,床上的枕头被子还是早上摆放时的形状。再推开卫生间门,没人。打电话,不通。瑟瑟出门去敲隔壁的门,隔壁许漾正在卸妆,听见瑟瑟问看见过隋瑭没有,她一脸讶异,隋瑭姐没有回来?
瑟瑟各处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最后还是程导演提出来,看监控吧,这么大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说不定是没回来。
果然,查看过停车场和酒店大堂两个出口的监控后发现,隋瑭确实没回来。同样没回来的还有景逸。瑟瑟才不管景逸去了哪里,她只担心隋瑭一个女孩子在榈县人生地不熟,万一出意外怎么办。
而此刻,隋瑭正坐榈县的酒吧街街尾的一家清吧里。这也是她之前做过的一个攻略点,之前的打算是趁拍戏空闲带景逸来放松,现在却变成了她自己一个人来买醉。
酒吧并不喧嚣,生意也是一般,只有几对年轻人分散坐在角落的沙发里,叫上几杯酒水点一些小吃甜点,享受着彼此的静谧时光。
隋瑭所在的二楼没有播放音乐,而是在墙上挂了一张大幕布,播放着上世纪古老的黑白电影。
有趣。隋瑭想。在酒吧里放电影,别出心裁。可惜,自己今天是来买醉的,没心思看电影。
服务员先放下一杯柠檬水,又递上一张a4纸酒单。隋瑭在酒单上浏览一遍,点了点右排中间的三个字,“试试这个。”
服务员恭敬有礼地拿着酒单退了下去,很快就端着托盘回来了,“小姐,您点的‘赛神仙’。”
一杯彩虹色的鸡尾酒放在隋瑭面前。
服务员又放下一块三角彩虹千层蛋糕,“我们老板娘说,‘赛神仙’度数有点高,可以先吃点东西。”
隋瑭朝着吧台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烫着70年代细卷头、耳朵上带着两个堪比手镯的耳环、手里还夹着烟的女子正看向这边,对上隋瑭的眼神,女子抬起夹着烟的手晃了晃,跟她打招呼。隋瑭也笑笑。
果然,这么有趣有情调的清吧,老板娘也是个有趣的人。
隋瑭听从了老板娘的意见,先吃了一口彩虹蛋糕,唔,太甜了,老板娘这是放了多少糖进去。隋瑭抬起头看过去,恰好对上老板娘戏谑的目光。隋瑭觉得,她应该收回之前的话。老板娘不是个有趣的人,而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一块彩虹蛋糕三两口就吃完了,隋瑭端起清水漱漱口,突然觉得老板娘很会做生意呀,送的蛋糕那么甜,肯定要多喝些水。可是酒吧里你总不好意思点杯白水吧,于是喝完一杯酒,再来一杯酒。
等喝完两杯之后,隋瑭终于明白这杯酒为什么叫“赛神仙”了,是真好喝呀。第一口甜甜的,像是什么果汁一样,第二口酸酸的,好像啤酒?第三口,呀,真tm辣呀,这是辣椒水吗?第四口,醇,像茶一样醇。
隋瑭很少喝酒,更多是喝茶,可是这次这个“赛神仙”,可真是让人打开眼界呀。
在隋瑭抬手要第三杯的时候,老板娘亲自送来了。她把酒放到桌上并不走,反而在隋瑭面前坐下来了,“小姑娘酒量不错呀,两杯了还不倒?”
隋瑭抬起头看向对面,裂开嘴露出八颗牙齿,“酒不醉人人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