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霎时作呕起来。低头的一瞬间,毅凡高大的身影从Vivien背后擦出,面上是准备好绽放的笑容却突然因她的反应而冻住的尴尬表情。“怎么了?”
她双手掩着嘴,再也不能遮盖厌恶的眼神,通通投向对面的恶心女人。
Vivien翻了白眼,定定看着毅凡。
“汤毅凡,你欠我个大人情,给我记着点儿。”
毅凡反唇相讥,“姑奶奶,要这么算账的话,下回吃饭没带钱别找我救您成么?”他眼神离了Vivien,温柔的低头看她,“我可能没提过,微婉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今晚她负责帮你化妆打扮,任劳任怨。”
世界在她眼前崩塌了。
“为什么要她负责帮我化妆打扮?”她厉声责问。
毅凡没计较她的唐突,好像心知肚明两个女生的不睦。他瞥瞥Vivien,“因为丫就这事儿特会干,要论其它就是一纯废物。”
她以为他从来是温雅而有礼的,她从没听过他对任何人这样放肆不羁的说话。她瞪圆了眼睛看向Vivien,这个她用了大半年去讨厌鄙夷的女人。她每每想,总是浅薄男人才会看上Vivien这胸大无脑的败类,要是毅凡,肯定瞧也不会瞧一眼。毅凡这等男人,应该有慧眼,懂分辨。
她用了多少个夜晚,沾沾自喜的构建这项宇宙真理。
可是——
微婉。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她心脏怦怦撞击着胸腔,全身血液怒吼着狂奔入脑。
她不敢相信自己被他们两人联手骗了这么久。
在她能够冷静的坐下来思考自己做了什么之前,那两人已经被她尖叫着赶出了房门。
后来她一万次的想,为什么会在那时那样崩溃。有关“爱”的字句,叛军般在她屡屡□□之下仍然负隅顽抗。她开始想,是否真有女人可以潇洒的在一段恋爱关系中走进走出。她相信自己可以,就算别的女人不能,但她是特别的。人人都认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你想了又想,分外确定了这一点。
现在她知道了,她根本不特别,她只是个寻常女人。她依然是陷进去了。
可他没有跟她分手,也没有做出什么背叛之举。他只是介绍给她,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这甚至能说明他是认真待她,想让她融入他的人生。
可她的世界仍然崩塌了。真正的原因,用了她很久才想明白。
那晚她没有去参加Gala,也没有睡觉。她躺在床上,没有放下窗帘。她看着巴黎13区的夜色,弥漫缭乱。这些灯火来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这之间,工作以换得温饱生活。知道身边生活着辛勤的人让她有慰藉,让她知道自己不是独自。让她有了信心,可以凭借信念和努力,赢得一个身份显赫男人的真爱、尊重和稍微光明些的未来。时至今日她才明白,努力和回报从来不成正比,仍然有不付出任何就站的比她高的人,她一辈子无法超越。声嘶力竭和歇斯底里不过更加彰显她的卑微。
穿破她佯装的清高,毅凡一直知道她的绝望。
天明时,她开始收拾他曾送给她的所有礼物,只要还没用过,只要还能找到,全部还回。
几天后,Vivien搬走,再也不会打扰她。据她在房间里听到的声音,那不是一场愉快的搬家。很明显Vivien是被迫,她打了好几通抱怨的电话,但最后仍然不得不搬走。
如果毅凡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什么,表达在他心中谁高过谁这种事,她也宁愿不懂。
她的故事,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