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荆离已经十岁了。
派出去查探荆孟夫妇的蓝田等人经过贺诀的周旋终于被一字门的人放了出来,不过荆孟夫妇的遗物,那几张记载着修炼之法的纸张被一字门扣下。
后来贺诀亲自去了躺飞叶庐,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此事一搁便是几年,后不了了之。
五年的时间,前三年荆离几乎每日都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早晨去找师娘学习读书写字,下午找师父学习修炼之法,晚上则回到小院之内同晚香聊一聊今日的所学所见,所思所想。
到八岁那年,贺诀有意让荆离融入内门弟子中,于是安排了一场比试,让荆离与同门师兄们较量武艺。
荆离凭借着虫灵显像的优势打得一众师兄们毫无还手之力,这让天性桀骜的他分外得意,甚至开始挑衅、挖苦起师兄们来。
最后同荆离比试的是新一代的翘楚瞿冬,也是跟荆离一样由贺诀手把手交出来的养虫人。二人年龄相差十岁,可瞿冬已经见识过荆离的厉害,便没有再留手。
荆离虽然很有天分,但败于修为与经验的不足,很快便在瞿冬的编排下落了下风。
荆离连战连捷,本是春风得意,陡然经受如此挫折,令他无法接受。于是越斗越红眼,甚至开始以死相拼。瞿冬念及同门情谊并没有下狠手,一时不慎竟被荆离所伤,差点连命都丢了。
贺诀大发雷霆,怒斥荆离不知分寸,并罚其入蓝桑林思过三个月。
师兄们对这个桀骜不驯、眼高于顶的师弟甚是不喜,荆离思过期间也没有人来探望过他。
丫鬟晚香来过几次,给荆离带过来一些好吃的。可是后来好像是师娘那边缺个什么人手,晚香就被叫了过去,后面就没怎么见到她了。
失去了唯一可以倾诉的人,而且天天不是面对着一群黑黢黢的螳螂就是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子,荆离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已被深深孤独感所侵蚀。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的适应了这种孤寂。本就随爹娘隐居于飞叶庐,清淡如水的日子对他来说就像家常便饭般正常,即便没有人陪他聊天,听他倾诉,他也可以对着灵门穴中的小黑说上那么几句。
再不济,去找那臭老头吵几句也是可以的。
当然,唯独蓝桑林里那酸涩呛人的蓝桑果是他吃不惯的,严鹤卿那臭老头自己煮的饭菜又不肯拿出来同他分享。
没办法,荆离只好在蓝桑林内寻宝似的找些野果,挖些野菜、蘑菇之类的来吃。
在经历了几次被迷晕、几次差点丧命之后,他总算能认得清哪些东西有毒,那些东西能吃了。严鹤卿虽然对他态度很不好,但是每次他快死的时候,救他的还是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
荆离在严鹤卿的竹屋旁边自己搭了个草棚,每天就蹭一蹭老人家煮东西后留下的篝火烤蘑菇,偶尔趁严鹤卿不注意偷溜进竹屋去拿些防蚊虫的药粉。
一个八岁的孩子,在三个月的时间内硬是学会了顽强地在丛林内活下去。洗衣、生火、煮制食物、紧急治疗等手段他大多掌握一些。
当然,这也少不了平日跟晚香在一起时的耳濡目染与严鹤卿有意无意的指点。
三个月后,贺诀夫妇亲自来接荆离。可是这时候的荆离却怎么都不愿意搬离蓝桑林了。
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要说是对师父如此狠心的怨恨吧,是有一点,但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原因。要说是习惯了蓝桑林的生活吧,其实他对这里并没多少的感情,在哪里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他更介意的是师兄们看他的眼神,自从上次他将瞿冬打伤之后,所有的师兄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厌恶和排挤,这种眼神,总会让他想起三年前一众玄铁螳螂围攻小黑的那一幕。虽然他知道师兄们不会伤害他,但这种被排斥,被孤立的感觉,令他深感惶恐,也令他发自心底地想逃避。
于是,根据荆离个人的意愿,也是在贺诀与薛婷仪的默许之下,他同严鹤卿一样,成为了蓝桑林的守望者,看守着这一片养虫地。
他可以不再像之前思过时那样不得离开蓝桑林寸步,只要他想,藏书阁和食堂他都是可以去的。
为了照顾好荆离,薛婷仪又将晚香遣了过来。虽然一开始荆离不大愿意,他怕晚香跟着自己在蓝桑林里受苦,但是在晚香的死缠烂打之下,最后他不得不同意让女孩留下来。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晚香不知道从哪儿使唤来几个外门弟子,将荆离原来那间简陋到丢人的小破草棚子完全翻了个新,筑起了一间虽然没有多气派,但稳固扎实,结实耐用的小木屋。
外门弟子踏入蓝桑林,这可不是小事。严鹤卿为此怒不可遏,跟荆离吵了好几回,有一次差点就动手收拾荆离了。
好在晚香这姑娘懂事,偷偷塞了好些东西给老人家,有事没事还帮他洗衣裳。小嘴又甜如蜜,经常哄得严鹤卿飘飘然,怪老头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去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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