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这么重地倒下,右臂可还好?”
“好得很。朕要睡觉了。”
翦赞收回要迈出去的一只脚。
这几句说给柱下三人听的话说完后,萧协闭眼写道:你想清楚,你如果这次再不走,以后想走也走不了了。
见华璧想答,他忽又伸出一根食指贴在人双唇上,指间在对方人中处落下几字:三天,朕给你三天时间想清楚。
之后一连三天,萧协都几乎不再和华璧说话,不,不是几乎不说话,而是几乎不照面,又谈何说话。
早起参加朝议或廷议,回来便去了候华殿的书房,晚间在偏殿安寝,如果不是因为被薛铭软禁在候华殿,他估计能换个居处。
众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不明白两人间究竟出了什么大事。只有华星挠着下巴道:“是殿下半夜踹陛下了不成?”
只是看另一个当事人,华璧依然淡淡的,一如往常,养养病、看看书,并没有因为身边少了一个人有什么不同。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罢。众人心内自我安慰着,只要不迁怒到他们就好。
值得庆幸的是,三天后,八月二十傍晚,萧协抱着铺盖回来了。
华璧坐在桌边看书,桌上一盏明亮的琼花灯,他抬眉,灯光映得他眉眼微暖,“陛下回来了。”
萧协一顿,点了点头,继续踏步过来。
入夜,二人再次躺在同一张床上,
臣要等到秋狩以后再走。
才刚灭了灯火,华璧便率先动指写道。
萧协突然间有些气急败坏:朕说过,你这次不走,以后就走不了了。不让你走,你偏走,叫你走,你不走!
华璧顿了顿:无论如何,臣秋狩之前不走。臣若不配合,陛下是很难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送臣走的。
他一笔一划、一字一顿,写得很认真。萧协终于转回头:那你不要后悔。
不后悔。
萧协深深地看了华璧一眼。
第二天,八月廿一,罢朝议、廷议。萧协斋戒、沐浴、更衣,往太庙。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春祭日,夏祭地,秋祭月,冬祭天。
八月廿二,秋分,祭月之日也。天子需提前一日斋戒并告知先祖。
大祈太庙位于流央宫东南侧,是历代天子祭奠先祖的家庙。
太庙依“敬天法祖”的古礼而建,东西长二百丈,南北长一百丈,大殿立于整个太庙建筑群的中心,重檐庑殿顶,三重汉白玉须弥座式台基,四周围石护栏,庄严肃穆。
在太常主持的仪式下,萧协和华璧一前一后踏入殿内,殿门缓缓掩上,众臣及其他随行人员都被留在殿前广场之中。能真正入内告祭的只有萧家子孙,如今在京的萧家子孙只有两个。
好罢,是只有一个。华璧半是负罪半是好奇地跟着萧协走到诸位先帝的灵位之前,屈膝跪下,恭恭敬敬地叩首。
焚香礼毕,萧协取白布擦拭列祖列宗牌位,一块一块,先是宜昌萧家能追溯到的五世先祖,然后是太/祖孝成帝、孝景帝、孝文帝、孝武帝、世宗孝明帝、孝昭帝、孝宣帝,走到下一块牌位前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华璧一直垂首跟在对方身后,见状不由抬头,“陛下?”
“你擦。”萧协把拭布扔给华璧。
华璧下意识接过拭布,面前还剩最后两块牌位:孝惠帝、孝灵帝。
这不满与怠慢是不是太明显了些,华璧摇了摇头,“陛下。”
“年年都是朕来,小临也该尽尽孝道了。”萧协软骨头似地坐在灵帝牌位前的蒲团上,懒洋洋道。
华璧虽不信鬼神,却也看不过眼,“陛下不可如此不敬。”
“不敬?”萧协玩味道:“子不言父过,我萧协身为人子、人孙,无论父皇、皇爷爷有什么过错,都不可废礼不敬。”
话到此处,他目光陡然一利,“只是朕更是人伦之大主,却绝不能对他们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
大祈之衰,怠始于惠、灵二帝也。
华璧心底划过这句话,开始动手擦孝惠帝牌位,“因为惠帝专宠何后,使何氏不过一家屠户得以各个高官显位,帝崩而何后临朝听政,却无吕后文明之谋略,唯亲是用、卖官鬻爵、民乱初起?”
“牝鸡司晨!”萧协冷哼一声,下结论道。
“直至何后薨逝,文武大臣诛‘诸何’,灵帝才得以亲政。又因为灵帝不好女色而好男色。即位后初励精图治,慧眼识才,提拔薛铭平息民乱,只是好景不过坚持一年,大祈还千疮百孔,就宠幸寒门秀才魏琴?从此不问政事,使魏琴无尺寸之功官至大司马,魏氏一门显赫更胜昔日何氏?”华璧继续擦着孝灵帝牌位,声音一点点从单纯的陈述变得沉重。
“你以为只是这样吗?”萧协倏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