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随行人员,尤其是骑士跟侍从们,都留在城堡外,安营扎寨。只有女眷跟伯爵夫人的贴身侍女能够住进塔楼里。而诺丁汉,则跟着他的妻子回到她原本的房间。
红堡比诺丁堡小得多,莉亚的房间也只是他们现在卧室的几分之一。若按诺丁汉的意思,并不会在红堡住一晚,但他也跟红堡伯爵一样,以为莉亚会想要回家看看。他想满足她的愿望,除了某一个,他甚至想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但在床上,在他环抱着她的腰,他把手伸进她睡裙之内的时候,莉亚却轻轻推开了他。这是他们两人之间头一次,莉亚拒绝他。她背对着他,面无表情,沉默着不说话。
“关于,那件事,”诺丁汉艰难的开口,他知道她吓坏了,在被推的一刹那,尽管事出有因,但不能否认她需要得到安抚,甚至是一次次……“我替她向你道歉。”道歉这个词在诺丁汉口中绝不常见。
莉亚依旧没有回头。“我没有生气,”她语气听起来平静,却难掩情绪的低落,“我只是,今晚没有喝药。”
是的,那碗安神汤,那碗掺了不易致孕草药的汤,是诺丁汉的意思。但莉亚却没法因此而怪他,事实上,如果她早知道真相,如果她也懂草药,她甚至会给自己配了喝下去。
因为,她不能怀孕,他们不应该有孩子。
“只是一次,”诺丁汉似乎抱了侥幸的心理,他猛然掀起她的裙子,扳过她的肩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莉亚仰头直视着他,她没有再挣扎,眼神却在反抗,“你是,这么不谨慎的人吗?”答案当然是不。
诺丁汉停下手上动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埋在她的颈窝里。
“你会在,什么时候……”莉亚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问出这个憋在她心里好几天的问题。从那天她知道真相,从他们接到国王的口信匆匆上路,她还一直没机会问过他这个问题。“你的,病……”她斟酌着说。
诺丁汉依旧枕着她的肩颈,气息喷覆在她皮肤上,“我没有。”
莉亚怔了怔,“你,没有?”
“是的,大概是……”他终于再次抬起头,回望她,“这种病,据说,只会在女性中遗传,我的母亲,我的妹妹,还有我母亲家族中的其他女性。”
也就是说,他们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一半一半。可莉亚不敢拿剩下的那一半机会去赌,因为她不一定会赢。而不是赢,就是输,彻底的输。
谁会希望自己生下来的亲生女儿,患有家族遗传的疯病呢?!
这就是诺丁汉到二十八岁“高龄”才结婚的原因,因为他不敢生下继承人,他不能保证妻子生下的一定是儿子。而他的妹妹,他的母亲,以及据说他母亲家族里的其他女性,在过去的多少年里先先后后全都疯了。
这也是后山城堡里隐藏的真正秘密,玛莎只是一个幌子。诺丁汉坦白,在他父亲死后,在玛莎因为照顾后山的母女不得不消失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带着艳|情|色彩的流言蜚语就在诺丁郡慢慢滋生出来。而他听说后不但没有制止,反而做了幕后的推手。他以这个“被强|暴的侍女自杀”的故事为源头,在人群中散播后山鬼魂说,接着又落下大石阻隔了山路。
莉亚没有做过母亲,但想象一下如果让她的孩子一生都遭受疯病的困扰,只能被封闭在山中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她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可诺丁汉没有坚持他一贯的原则,他没有继续保持着不婚,他娶了她……尽管诺丁汉为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带来了生活的保障,不管是物质上还是相对的安全和社会地位上,可她还是,有一丝丝怨他。
她不期望那个孩子现在就到来,和她被告知永远都不能期待那个孩子是完全不同的。
“难道,没有一丁点儿可能,我是说……”莉亚感到纠结。她刚谴责了诺丁汉不要心存侥幸,现在却不由的任自己心中升起一线希望。“或许,她会是正常的呢?”如果她生的是女儿的话。
“我也希望如此,可你知道不正常的后果是什么吗?”诺丁汉盯着他的妻子,他已经压下了冲动,不得不理智的说出再残忍不过的事实。“我也不想贝尔永远生活在后山,可我母亲不许她,也不允许自己离开那儿。我母亲已经有很多年没再发病了,只是偶尔有些神志不清,但在清醒的时刻,她逼我发过誓决不许把她跟贝尔还活着的消息泄露出去,不许带她们离开后山。因为她疯狂的时候,曾经犯下的错误是残忍、沉痛换做任何人都难以承受的……”
“我母亲,亲手杀了我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