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丁汉拂开她妻子落在脸上的发丝,手背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然后把羊毛毯子揪起来,掖到她的颈下。“守着她,寸步不离,”他向一直静静站在床头的凯利吩咐,见后者无声的点头,方才站起身,悄无声息的走出房间去,轻轻带上木门。
等确定他离开后,莉亚睁开装睡的眼睛,抑制多时的泪水终于沿着脸侧流了下来。她把羊毛毯盖到脸上,肩头耸动,任由毯子被泪水浸润。菲奥娜死了,她的母亲,这世上最毫无保留全心全意的爱着她爱护她的人。直至听到死讯的那一刻,莉亚才意识到,这个命运硬塞给她的妈妈,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变得有多重要。
诺丁汉下令撤离王城,除了留下两队骑兵分头搜寻,也把曾经跟着他的五个杀手留了下来,若论伪装、潜伏、跟踪以及探听消息,这五人绝对比骑兵队伍有用得多。
虽说是撤退,但队伍的移动速度并不多快,要照顾他妻子的身体状况,而伯爵也断定在把约翰跟亚瑟留下的人马收服整编之前,尤菲米亚不会主动来啃他这块硬骨头,更不可能有多余的兵力追着他们不放。所以,在往东撤兵的路上,他们也陆陆续续听到了一些暴风城传来的消息。
摄政王跟莱顿公爵果然已被烧死在王宫之中,陪葬的还有近四百侍卫跟贵族,宴会厅中据说无一生还。出乎诺丁汉预料的,大主教却被留了下来,还有与他同在祈祷室的诸位贵妇们。但随即想想也便了然,尤菲米亚能干掉前后两位继承人,靠的是示弱,靠的是俩人对她从来就没重视,她的人马绝不会比约翰跟亚瑟多,不过是出奇制胜罢了,而眼下想要守住胜利的果实,她还需要获得更多支持,这些贵妇们如是,大主教更如是。
七天以后,诺丁郡的骑兵队伍抵达红堡,整顿、借宿,那五个杀手跟剩下的两队骑兵也追了上来,带着更详细的消息,带着重伤的威尔·高夫,还有关于一个人的死讯——伊登伯爵夫人。
菲奥娜具体是怎么过世的,在重伤昏迷的威尔清醒过来前,恐怕无从知晓。但有人在火烧王宫的当晚看到,伯爵夫人挣脱了一队侍卫的束缚,冲进了熊熊的火海。这五人赶到时,只来得及从即将点火的死尸堆中救回奄奄一息的威尔,一百人的骑兵队伍,全军覆没。
为了等威尔的伤势略微稳定,他们在城里多隐藏了一天多,也探听了更多的消息。大主教跟尤菲米亚火速勾结在一起——除了野种,他好像也没别的选择了,在他的帮助下,后者迅速接手了王城剩余的军事力量,主教大人还以辅政的身份宣布,尤菲米亚作为现存的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即日起代国王摄政。
“这没有什么,”诺丁汉听完后道:“我早就说过,真正实力雄厚的老牌贵族们,都是看筹码下赌注的,利益高他们才会赌得大。”这其实跟他自已一样,比起顺利登顶,开战虽然风险大,但他能够从中获得的好处更大。“这个女人真正能够召集起来的人马,也就只有约翰跟亚瑟留下的残兵败将,和一部分随风而动的小贵族。大贵族们还在观望,不到形势明朗的最后一刻,他们是不会轻易出手的。”而他们一旦出手,就将分得利益最大的那块蛋糕,这才是诺丁汉最为上心和反感的。但眼下,除了重新洗牌,他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另外,还有您交代的另一个任务,”汇报之人接着道,而伯爵却示意他暂停。他轻轻推开房门,确定他妻子仍躺在床上——熟睡或者默默流泪,然后再次关紧房门。诺丁汉不希望她一天当中要接受两次噩耗,另一个任务是关于艾尔伯特的。“继续,”他吩咐站在对面的人。
“那位药剂师,我们没搜寻到他的任何消息,街道、小巷、城内外,甚至敌人的队伍中,全没他的踪迹。”比较起来,这位老仆从貌似比夫人的母亲机警多了。“但我们打听到了另外一件事。”
“关于什么?”
“骑士团,”杀手回答:“有人看到火烧王城的当天晚上,骑士团的人好像在北门城墙上起了争执,最后,一个人似乎受了伤,被从墙头扔进了护城河。”
诺丁汉眸光一闪,“是谁?”
“爱德华。”他那一头金发,即便在昏暗油灯下也很好辨认,何况当晚的火光燃亮了整座王城。
伯爵大人无言沉默,又少了一个证据……
夏洛特来为她表妹送饭的时候,莉亚已经从床上起来了,正面对灰黑的石墙发呆。房间里只有她跟凯利,诺丁汉显然已去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但她并不是很关心,整个人都颓颓的,对什么都貌似不再关心。
“吃饭,”夏洛特把餐盘往桌上一放,招呼她的表妹,语气不怎么客气。
莉亚回过头来看着她,盯了好一会儿。“为什么收留我们?”她问:“不顾舅舅的反对,迎我们的队伍入城堡休整。你该猜到了,诺丁郡现在跟暴风城的关系,现在向我们示好,就等于站在了王城军队的敌对面。你不怕尤菲米亚发兵的时候,借机来攻打红堡吗?”关于这点她确实想不通,虽然对方是她的表姐,但是,“你从来就不喜欢我啊?”绝不可能会为了我而招惹麻烦吧?!
“当然,”夏洛特回答的很干脆,她站着,看着坐在床脚旁长椅上的莉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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