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步。
“记得你刚出世之时,你的父亲曾高兴的满村子跑着,说自己终于有了孩子!”
“那小子的兴奋劲头,村里可没有人能比得过的,我与你爷爷都将你爹爹唤作小傻子!”
“那时候,整个村子里面的新生孩儿,属廷晖你的声音最是洪亮不过了,我当时便与你爷爷对你父亲说,村里这么多孩儿,将来必是你家孩儿最有出息,你父亲听到这句话后挠着后脑勺儿,一个劲儿的傻笑。”
“时间一晃眼过去了这么多年,你的父母也故去有些时日了。”
“当年哭声最大的娃儿,也长成了你这般模样儿!”
“你的父母若是在世的话,见你快要娶媳妇了、见你如此有担当,必然会喜极而泣的!”老族长回忆着逝去的岁月,他动情的对黄廷晖说道。
听老族长回忆起自己的“父母”,封存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晖哥儿,瞧,这是什么?你最喜欢的糖葫芦,爹爹赶集,给你带回来的!”
“晖哥儿,昨日爹爹看到县城有好些个读书娃呢,说着爹爹听不懂的话儿,着实是让人羡慕,以后爹爹多做些活计,便是累死了,也要让咱家晖哥儿,也能上学堂,不用想爹爹一样,做一辈子的庄稼汉!”记忆中的爹爹说到这里,眼神黯淡了下去。
“二柱,二柱,我活不久了,活不久了,荷花走了,我该是跟她一起走了,只是,二柱,我放心不下啊,放心不下晖哥儿啊,他才十五岁,还未成家立业呢,是哥哥不好,哥哥没能熬到那一天,哥哥没能……”
记忆中的父亲脸色苍白至极,说话有气无力,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断线的风筝一般。
“二柱!”记忆中的父亲在昏黄的油灯下,用颤颤巍巍的手紧紧的抓住了黄廷晖与二柱叔的手,他面露红光,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最后一丝力气。
父亲拼尽最后一口力气,颤颤巍巍的对二柱说道:“二柱,照顾好晖哥儿……”
说完,浑浊到失去了所有色彩的父亲看向了黄廷晖,他枯瘦到干柴般的手划过了黄廷晖的脸颊,“晖哥儿,爹爹不能……”
枯瘦的手重重垂了下去,只听得“大哥”、“爹爹”的声音传来,画面戛然而止。
再睁开眼来,黄廷晖已经是泪流满面,泪珠儿止不住滑落下来。
尽管是不属于他的记忆,但一切真是到让前世孤儿出身的黄廷晖止不住全身颤抖。
“好孩子,好孩子!”
“是大爷爷不对了,大爷爷不对了!”老族长赶忙向前,为黄廷晖擦拭者泪水。
“晖哥儿,你刚才说的话,大爷爷也都听到了!”
“大爷爷不是个不通人情的老古董儿,将那女娃儿唤过来吧!”老族长对黄廷晖说道。
“小莲!”黄廷晖对茅草屋中的小姑娘喊道,刚才他嘱咐小丫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此时听到黄廷晖的呼唤,小丫头有些怯弱的从茅草屋中走了出来。
待看到一脸泪水的黄廷晖,小丫头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般,她鼓足了勇气,竟然用娇小的身躯挡住了黄廷晖。
“各位叔叔、老爷爷,所有的事都是小莲造成的,叔叔、爷爷若是不喜欢小莲留在这里的话,小莲可以离开的!”小丫头这句话的语气中都带着颤音,但她鼓足了勇气,目光直视众人。
“只求……只求……各位叔叔……只求爷爷千万不要为难……廷晖哥哥……”
“小莲不想看到……不想看到……廷晖哥哥哭……”
那看似娇小的身躯,却爆发出这般勇气。
所有人都愣在当场,再看向黄廷晖之时,却是满满的羡慕。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晖哥儿没看错!”老族长欣慰的笑了笑,“是个贤惠的好姑娘!”
“二柱,剩下的事情由你来操办,记得要让他们两个去荣哥儿夫妇二人的坟前看上一眼。”
“另外我们老黄家虽然小门小户,但该有的还是要有的,大家伙儿多多少少受过荣哥儿夫妇的恩惠。”
“知恩图报,这是我们老黄家人最基本的!”
“事情要办得漂漂亮亮的,大家都帮衬着一点,也让荣哥儿夫妇在底下能够心安一些。”
“交换庚贴、媒婆、婚服……”
“都得备好……”
“可别让人说我们老黄家,轻了礼数。”老迈的族长说完之后,拄着拐杖儿,步履蹒跚的慢慢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