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死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她恨不得跟宋司璞同归于尽,可是小娴还在,以至于她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必须先安顿好妹妹,再做打算。
敬舒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和大价钱联系上了一个偷渡组织,计划用假名假身份夜里乘船离开。
真实的身份证件一经暴露,就怕宋司璞和纪临江收到消息。
“时间定下了,下周一走。”敬舒购买了两人足够的生活必需品打包。
小娴没有吭声。
离开那天,小娴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还是偷走了敬舒的手机,给纪临江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几乎在最后一声忙音时,纪临江才接听。
不等他说话,小娴便怯生生,“纪先生,我姐姐要带我走了,我们两个女孩子去哪儿都不安全,我知道只有你能保护我们,可是我姐姐不愿意依靠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异国他乡,不比国内安全。”
纪临江沉默地握着电话,眉头缓缓皱了起来,他问,“你们现在哪里?”
许是很久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忽然的清雅传来,小娴莫名感动,“在海港2号码头,我们晚上七点的船。”
挂上电话,她给纪临江发送了一个即时定位,随后将手机悄悄放回敬舒的包里,敬舒买了两瓶水回来,两人坐在码头休闲区的遮阳伞下,似是害怕宋司璞的人追来这里,两人一番便装,戴着帽子和黑色的口罩,墨镜遮住脸面,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晚七点的海港码头晚霞与船灯交织,繁忙与远行交错,刺眼的灯光晃人心神,海面一艘艘游轮拥挤铺衬,一番繁浮俗世的景象。
敬舒分外寡言,如今她被纪临江架空权力,他不仅卸去了她所有的职务,连她名下积累的股票财产都抛售了,目前她的手中只有哥哥变卖闵氏公司留下的一笔钱,以及闵氏的一处房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连张可以与他们抗衡的王牌也没有。
她当初为什么会对纪临江深信不疑呢,大抵是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只是她没想到,纪临江先一步算计了宋司璞,至于他对宋司璞算计到了哪一步,她不清楚,但这些只要涉及闵家,都是不可原谅的。
似是疲惫至极,敬舒双手扶额,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微微低着头。
自责和懊悔正在一点点摧毁她的心理防线,明明她已经成为了宋太太,明明她距离报仇就那么一步之遥,明明她可以利用当时的权势做许多的事情,可是她为什么会沦陷在了一场感情里,分了心。
这场感情,是阴谋的笼络,还是纪临江为了提防她,早早布下的局?毕竟是他将哥哥陷害入狱,他对闵家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他提防她的报复。
那么的不甘心,那么的痛恨懊悔。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惜一切代价,亲手宰了宋司璞,哪怕是犯罪,也不会让他活到现在。
她将眼泪逼回眼眶,明明她以前不爱哭的,可是家破人亡以后,她才知道自己是个爱哭鬼,那些刚强都是徒有其表的粉饰,敬舒深深闭着眼睛,将眼泪咽回去以后,她放下手看了眼手表,随后说,“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抬眼间,便见一个身影潇洒利落的坐在她正对面的位置,小娴早已静悄悄让在了一边。
待看清对方的模样,敬舒猛然一震,看着他微微冷落的脸,敬舒像是被惊蛰的闪电击中了心,惊愕不已,纪临江?
纪临江似是在她沉思懊悔的时候,带着人大步而来,他径直坐在了她对面的空位上,深深冷冷的看着她苦苦挣扎的样子。
他的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薄唇没什么血色,没了曾经温润平和,莫名有些淡漠的冷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