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败了!
御驾亲征,连对方的人都没摸到,却被自己的民夫队伍打败了。
嗯,被自己人打败了。
正规军败给了民夫。
马车陷进泥坑不能脱困,国君抢了一只毛驴孤身一人返回。
然而,杨国国君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杨国威信扫地,下方的村镇纷纷人心浮动。
谁都知道,国君打了败仗,肯定要加税的,借此填补战争中的损失。
开战前刚征了一波重税,战败后岂不是要翻上一倍?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临近姜国的还有点盼头,毕竟村里人被拉壮丁派往前线,跟着国君蹭了一波功劳。
登记户籍不是难事。
离姜国遥远的乡村就挠头了。
不过,看了一眼空空的粮缸,瞅了一眼衣不蔽体的婆娘,还有瘦得肋骨暴突的孩子。
家里的门板和房梁都被官吏们拆掉抵税了。
屋子里呼呼灌风。
这个冬天是肯定熬不过去了。
与其留在家里等死,不如举家逃荒。
而眼下最好的地方,除了隔壁姜国,还有哪里呢?
户籍不户籍的不重要,姜国那么富裕,就是乞讨也能吃一口饱饭,不像在杨国,种地的还饿死。
就在大家伙收拾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准备集体润姜国的时候,杨国官吏下乡了。
果然,征税!
老百姓愤怒的说道:
“请你们睁大眼睛看一看,我们家中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地是我们的,地里收的粮食不是我们的。房是我们的,屋里的财物不是我们的。我们除了自己,一无所有。”
“种地还需要播种,可是国君什么时候给过我们种子呢?”
“再征税,只能把我们的命拿走了。”
官吏大喜,这么上道?
“既然一无所有,就拿命来填!”
“卖到菜人铺,也是钱粮啊。”
“国君开恩,每家只征一人。”
“你们为国捐躯的时候到了。”
听到这话,村民们集体呆滞。
本以为只要自己够穷,国君就没法征自己的税,没想到,国君又玩出新高度。
村民深吸一口气,颤声问道:“敢问这位大人,此税何名?”
“当然是供奉蝗神,请它不要坏我国农田。”
随后,官吏讲解道:“姜国有人,为平息蝗神怒火,割肉剔骨,尔等何不效仿此人,为国赴难。”
村民反问道:“姜国献一人,百斤血肉便喂饱了蝗神,蝗神馈赠姜国百万蝗虫,解除饥荒。为何我们杨国小征五次,大征三次,却还是喂不饱蝗神?”
“是啊是啊,蝗神不是被姜国人喂饱了吗?怎么又饿了?”
“世上到底有几个蝗神啊?”
“要吃人的,究竟是蝗神,还是别的什么?”
官吏们听到这话,脸上有些挂不住。
“刁民,也敢妄议政事!”
“废话少说,你们村要献出十人,快点决定人选吧!”
“就你话多,你过来,算你一个!”
官吏们开始强行抓人。
被盯上的人本能逃窜,往村子里钻,钻进自己四面漏风的破房子里,希望能得到一丝丝安全感。
官吏们立刻骂骂咧咧的追上去。
“你跑啊!你还跑啊!你怎么不跑了?我看你能跑到哪去!”
村民愣了一下。
“我为什么要跑呢?这里是我们村!这里是我们家!官吏凭什么在这儿放肆。”
其他村民也跟着醒悟。
“国君贪得无厌,今日敢征十人,明日便敢征二十人,一年十征,村中还有人吗?”
“今日征他家,明日便征我家,村中谁能幸免?”
“官吏不过四人,我们老少爷们八十人,二十个打一个,还能怕了他?”
“不趁着他饿的时候打死他,等他吃饱喝足,就打不过了。”
村中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要知道,国君和甲士们刚刚被临时抽调的民夫追得狼狈而逃。
眼前的村民跟民夫没什么区别,但自己跟国君天差地别。
甲士们好歹还有一身装备,自己这些小吏连棍子都没配备。
除了一身官皮,别无他物。
一个村民拿出了粪叉。
一个村民拿起了菜刀。
一个村民拎起了板砖……
“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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