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低声道:“其实进山之前我就已经察觉到了,我这个样子,确实是个累赘,但我本来以为他只是想把我赶出家门,谁知他是想吃我......我发现前面有人生好了火等着我们,就趁他们发难之前逃走了,但仍是挨了一刀,后来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不知怎么就到了这个洞里了,之后就昏过去了,若不是你撞进来,我肯定再也醒不过来了。”
田萤儿奇怪道:“有东西在召唤你?难道这里有其他人?”
禹苦笑道:“大概是幻觉吧。”
田萤儿哦了一声。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盯着闪烁的火光,满腹心事写在脸上。
过了半响,禹突然自言自语似地说道:“我父亲跟我说过,我是他们从海上捡回来的,如果没有他们,说不定我早就被鱼吃掉了......”
田萤儿不满道:“你这是什么话?被鱼吃掉总比被人吃掉好!”
禹苦笑道:“是么?”
田萤儿道:“当然!”顿了顿,道:“难道你不恨他们?”
禹道:“恨,但我更恨我的亲生父母!”
田萤儿看了他一眼,说道:“他们也许有苦衷呢?”
禹道:“如果有苦衷,他们就不该把我生下来!从小到大都被别人叫做野种,寄人篱下,最后还被赶出家门,他们有苦衷,谁又想过我的苦衷?”他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觉得鼻子有些泛酸,生怕落下泪来,连忙忍住,不再说下去。
田萤儿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不说话。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异响。
两人脸色一变,盯着声源的方向,一动不动。
黑暗中,声音越来越近。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一只雪兔一瘸一拐地跑了出来。两人顿时松了口气,相视而笑,均觉这一场虚惊颇为好笑,居然被一只兔子给吓到了。
那兔子见了人也不怕,跑到火堆旁,蹲在了田萤儿的脚边。
田萤儿摸了摸它的头。
兔子眯起了眼睛。
田萤儿见它胖滚滚的,模样憨厚,又乖巧,便将它抱入怀中,摩挲着它的身子,替它回暖。那兔子随她摆布,也不反抗。
禹落到这种境地,本是心灰意冷,此时见到田萤儿爱抚雪兔的情景,心头却不禁涌出一股暖意,先前那种怨天尤人的沮丧之情也淡了不少,说道:“外面看来很冷呢,连它这么个胖家伙都冻坏了。”
田萤儿笑了笑:“它倒不怕人。”
若是平常,抓到这么大一只雪兔,两人心里多半想的是把它带回去让家人好好吃一顿,但现在谁也没有这个念头。
那兔子就这样躺在田萤儿怀中,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两人静静地看着兔子,听着洞外呼啸的风声,感受着火焰的暖和,只觉浑身懒洋洋的,有一种莫名的惬意,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了他们三个。
“真巧啊!”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两人悚然抬头,只见数丈之外,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身上穿着兽皮衣服,背着一把木弓,手里提着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刀。
来人正是田霸。
田霸是渔村少见的猎人,他从不出海,所有的生计都从山里来。他年纪已过四十,一个人独自居住在部落西边偏僻的地方。平日里,他很少跟人来往,只是偶尔有事的时候别人会来找他帮下忙,因为他身材魁梧,力气够大。
田萤儿站了起来。
田霸看了她身后的禹一眼,说道:“你这小子瘦不拉几的,没想到这都没死,命够硬的!”
禹冷冷地盯着他,目光中充满怒色。
田霸对他的愤怒视若无睹,又朝田萤儿说道:“你很好,那天把我都耍了,还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哼,我说怎么找不到踪迹呢!”
田萤儿脸色发白,说道:“你想怎么样?”
田霸将短刀插入腰间的皮鞘内,拍了拍肚皮,问道:“我的兔子呢?”
田萤儿跟禹都默然。
田霸走了过来,说道:“呵,原来在这儿,你抱着它做什么?给我。”
田萤儿将怀中安睡的雪兔护得严严实实,后退了两步。
禹咬紧牙关,用手肘撑着墙壁,挣扎着站了起来,说道:“田霸叔,一人做事一人当,整件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是我没用连累家人,你们要吃我,就尽管吃好了,但是田萤儿是无辜的,请你们放过她!”
田霸笑了笑,道:“你小子倒是明事理,可惜就是有点孬!不过呢,咱们三个能够在此重逢,也算一场缘分,这些煞风景的话就不必说了,把兔子给我,咱们好好吃一顿,叙叙旧,吃饱了,你们也有力气上路。”
听到这话,禹的脸色顿时黯淡下去,他朝田萤儿使了个眼色。
田萤儿神情凄苦,摇了摇头。
禹低喝道:“快走!”说话时,朝田霸扑了过去,双臂抱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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