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学学秦丫头。”
吕隽包扎的动作有些重,秦钰疼得吭了一声:“爹……”
“喊什么爹啊,你该喊我!”吕隽让沈无况给他递剪刀,然后包好了秦钰的肩膀。
吕隽看看秦钰和闫岐都躺好了,他背上药箱就出去了,外头还有人等他救命。吕隽踏出大殿,看见皇帝还伏在赵敖身边,他摇了摇头顾自己下去救人了。
皇帝抬头看见吕隽的背影,突然感觉很是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了。他见伤就医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人。
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吕隽奔走在伤兵间的身影不知为何,就让皇帝回忆起当年往事,那股就要吞没他的恐惧感又让他开始逃避他曾做过的所有的事情。
他很恐惧,恐惧别人的背叛,恐惧自己。
因为他真的做了太多丧尽天良的事,他恐惧自己终有一天,也会杀了自己。
“玟璃,你说,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皇帝坐在赵敖的身旁,抬头看赵洹。
赵洹跪下行礼道:“父皇,玟琅虽已死,他记挂了十几年的事却依旧没有了结。儿臣恳请父皇,为贵妃与众人昭雪沉冤,将贵妃遗体送葬皇陵,至少,让他们母子得以安葬……”
“他造反!你还想让朕将他葬在皇陵吗!朕要将他碎尸万段!作狼狗之食!”皇帝的脾气,没有人可以摸得清。
“父皇!玟琅的心思,父皇是最明白。他做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能让父皇看见他。他做这一切,也只是为了让贵妃的遗体能入皇陵罢了。”
“所以朕就要同情他吗!”皇帝瞠目,眼睛通红!
“父皇,玟琅,好歹是您的儿子。”他的母妃已不能留全尸,难道就连他,也无法得以安葬吗?
“朕,没有他这个儿子。”皇帝的话就像一把冰冷的刀,一下就能割断所有的亲情和过往。
惠王低下头,再也不说话。
苏难提了衣摆穿过几人,来到皇帝面前,跪下。皇帝看着他,不解道:“你又有何事?”
“皇上,微臣斗胆……”
惠王止住他的话,不让他再继续往下说。
苏难余光视他一眼,便不再言语。
为夏府平反之事,若是从苏难口中道出,实在是大祸。但是若是惠王开口,皇上即使再怒,也不会对惠王如何了。
惠王道:“父皇,十二年前的冤案,儿臣恳请父皇,为众人昭雪沉冤。”
皇帝闻言,双目呆滞地看着他:“你果然也觉得,朕做错了……”
惠王行着礼,沉默。
皇帝看向百官:“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朕做错了?”
百官皆下跪行礼,低下头来,没有人敢回答。
“你们,都觉得朕错了。”皇帝苦笑着指着自己,“朕错了……”
“父皇,古有汉帝刘彻作《轮台罪己诏》以自醒,为后人佳传。父皇此生功伟,只因当年听信小人谗言……”
皇帝寒战,止住惠王的话,手摇摆着说:“莫要再说了……莫再说了。”
这么多年,皇帝时常惶恐,每当深夜寂静无人,他总能想起那年的事情,他还时常梦见他们,梦见他们来索命。
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安心了,他心口的疤终于被揭开了,又流了一地的血。
皇帝极疲惫得看着惠王,他这个儿子,总是那么听话,如今,却是最忤逆他的人。
逼他反悔,逼他下诏。
可皇帝依旧那么倔强不肯低头,那是他身为帝王的最后一点尊严,他终于挣扎许久,在这片寂静之中埋葬了自己,他说:“翌日起,惠王继位,大赦天下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