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你,真是没脸没皮。”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鱼璇玑一语点破,“有傲气有能怎样,命都没了傲气也成无用,能屈能伸才能做不被逆境困住。”她这话是在说卫姨娘主仆,实则也是在告诉拒霜,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做事。
脸上罩上层尴尬,拒霜很是受教地点头,心下将她的话给牢牢记在心中。
芳华园,李姑姑正站在门口眺望着,见她回来了提着裙角迎上去,上下左右仔细地察看,确定她身上没有伤才算松了口气,关切道:“大小姐,安陵她是不是不愿意帮助大公子?”
冷静的眼倏然变得尖锐起来,卫姨娘一把抓在李姑姑的手臂上,沉着声音道:“我们进去再说。”
瞧她这警惕的模样,李姑姑心知可能要大事,咬着嘴巴任由卫姨娘抓着进了屋。伸手将丫鬟们打发走,等到屋中只剩下她们两人时,卫姨娘悲伤地笑出来,松开手语气中带着无奈和愤怒道:“李姑,这偌大的相府除了勇儿我就只剩下你了。”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李姑姑惊慌着都不知手脚该怎么放了,心里大呼出事了。
卫姨娘惨然咧嘴笑笑,很快又把笑收起,脸上已经变得镇定起来,语速极快地吩咐道:“李姑,你去把我陪嫁来的东西还是这些年收藏的珍奇古玩,但凡能变卖的瞧瞧拿出去卖了,顺便再打听下怎么联系无影楼的人。”
“大小姐,这……”这是要干嘛啊,他们不是要就大公子么,怎么又要卖东西又得去找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
“我要用钱请无影楼的人把勇儿救出来,就算日后要过着隐姓埋名的贫穷生活,总好过被杀了什么都没有。”卫姨娘没瞒着李姑姑,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跟她说清楚。“这是安陵告诉我的办法,我也知道这可能会行不通,但只要有一丝机会都不放过。”无影楼是杀手组织,一般都是那人钱财去杀人,救人似乎是不可能的,但她相信既然鱼璇玑这么跟她说,必然有着可行性。
李姑姑震惊道:“大小姐,你相信她的话?”
“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想救出勇儿。不过相比于冷血的丞相,我倒宁愿相信安陵的话。”那个跟她做了二十多年夫妻的男人已经彻底地伤了她的心,要是这次安勇真不能逃出生天,她就是苟活着也绝对不会让丞相府好过!
“那好。”李姑姑把心一横,郑重道:“大小姐放心,老奴定会在短时间内把事情办妥!”
无影楼以杀人为业,在全国各地都有分舵,只要有心者就能找去。主仆多年,李姑姑很了解卫姨娘,她这样子纯粹是被逼出来的。她是个奴才,这一生都以主子为依靠,主子既然这么交代了她定会尽所能做好事情。
从衣橱中拿出包袱布,一件件地清理着卫姨娘值钱的物件。卫姨娘也转到墙角把小柜子挪开,将她珍藏多年的宝贝箱子拿出来。两人忙绿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收集完了大半的东西,卫姨娘让李姑姑先拿了部分地典当,自己在屋中继续清理其他的东西。两天后,几乎把屋中东西都搬空才换了十几万两的银票,也没找到联系无影楼的办法。
就在她们好不焦急的时候,柳白给在碧瑶阁的鱼璇玑带来了一个还算好的消息:妙风答应见她,时间就是今夜子时,地点是邙山乱葬岗。
鱼璇玑让云姑处理着碧瑶阁的事务,带着拒霜乘坐马车堂皇离开相府,云姑也按她的吩咐在她离开后半个时辰派人去大夫人的兰园报备了一声,说是看相府最近霉运连连她去庙里祈福去了。毕竟出了安勇这样的事,丞相又抱病在床连朝都不能上,她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外夜不归宿是件很严肃的事情,故而找这个借口搪塞了。
柳白作为贴身保护的侍卫,亲自给她们驾车,送两人到拒霜曾救了鱼璇玑的地方休憩了大半天的时间。晚饭后拒霜就被留在了这里,而她跟柳白则骑马去乱葬岗。夜晚风疾,虽没落雪却寒气逼人。出门前拒霜不放心地又给她加了两三件衣服,暖炉什么的都给她备好,就怕她被冻着了。
林间路上寂静得很,柳白拿着火把骑在在前,鱼璇玑紧跟其后。除了风过树林吹动枝桠摇动的声音,连寒鸦啼叫都没听到一声。安静中,火把燃烧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还有马儿时不时打响鼻和笃笃的马蹄声。鱼璇玑冷着双眸暗暗地观察着周围,感觉不到有人潜伏心里却觉得周边好像有人似的。那眼睛若水波无痕般盯着她,暗中观察着她的举动。
是无影楼的人?宽大的帽子在额前投下浓黑的阴影,将她微皱的眉遮着,在暗色的夜中更是令人看不清。
“六小姐,前面就快到了。”前方的柳白用传音入密跟她说道。鱼璇玑抿抿唇,脸上冷薄无情。
黑沉沉的夜里,前方忽然地出现了几点火把的光亮,两人驾马快行半刻钟不到的功夫入了林中一片空地。他们前方一丈远,四个壮实的蒙面大汉穿着黑色劲装,每人左手中各拿着一支燃烧得正旺的火把,中间空出的位置上背对他们而立穿着白衣头戴白色纱帽的女人慢慢地转过身来,隔着垂纱与鱼璇玑对望着。
“无影楼有雷霆、破星、妙风三大执事,你就是其中的妙风?”江湖传闻,无影楼三个执事乃是楼主一人之下最高的位份,分别掌管猎杀布置、生意招揽还有消息刺探。其中,妙风乃是三人中唯一的女子,探听消息的本事天下无双。炎京貌似不是无影楼总部所在,妙风此来许是又想探查什么消息。
“传闻相府六小姐是个怯弱之人,却敢带着个人就来与我碰面,果是传言误人啊。”妙风抬手,掩唇轻笑,那声音柔软清脆若出谷黄鹂。在空洞暗黑的冬夜中,宛若春风一顾霎时入了百花争艳之时。
鱼璇玑不置可否,黛青色斗篷的帽子投下的暗影被光火一朝,迎上那冰雪般的脸刹若寒冻。“听闻,妙风自诩天下没有逃得过你耳朵的消息,你方才那话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也有失策的时候?”她倏然冷笑,“你该知道我来见你的目的,千波湖畔买凶杀我的人是谁?”
“六小姐性子真急啊,长夜漫漫,我们有很多的时间可以谈。”妙风又是一笑,清脆的咯咯声回响在林中。
手指一动,指尖寒光凛凛,鱼璇玑墨色双瞳微眯,哼道:“不知死活!”手上忽地扬起宽大的袖袍甩动,一阵细雨般的银光霎时如天女散花般袭向对面那五人。动作之快,若闪电劈开又眨眼消失,就是旁边的柳白也没看清她怎么出手的。
妙风五人微微惊诧,心中大感自己大意。乒乒乓乓,兵刃遇上银光,哪怕他们武功再高还是挡不完漫天如雨的银光,冷不防地中了招。火光跳跃,那银色插在身上光亮耀眼,竟是一根根细小的银针。五人略显狼狈地将剩余的银针打掉,妙风怒道:“安陵,你好卑鄙!”
“成王败寇自古常事,你若心思细腻又岂会中了我的计,我武功不如你们但是却并不代表我跟你们一样蠢。既然你暂时不想告诉我想杀我的人是谁,那就跟我回相府,我们好生聊聊。”双眉骤然聚拢,鱼璇玑一声冷喝:“柳白,除了妙风其余人一个不留!”
哐啷一声,利剑出鞘,马背上的柳白已经纵身飞下马,长剑横斜间带出一线猩红的血液,当即有两人倒下。大惊下的妙风想要帮忙,却发现自己竟提不起内力,身体渐渐地冰冷起来,不由慌神道:“安陵,你在银针上下了毒?”
“是啊。”本以为鱼璇玑会说些什么我不屑于给你下毒或是其他的话,不曾想她竟想也不想就回答了。妙风惊得脸色骤变,慌地掏出个瓶子倒了几颗药塞进嘴里,却听鱼璇玑悠悠道:“你该庆幸你们是第一批中了这个毒的人,不要妄想着有什么解毒灵药吃了就没事。这毒的成分很多,混杂了当世奇毒又有阴阳双头蛇毒素和其他一些不知名却毒得令人痛不欲生的毒物。”
她跟赫连烬在阴阳泉解了身上的毒之后,赫连烬提出有办法让她安全回京,两人当夜就是在那里露宿。当时考虑到自己的现状就用撕碎的衣物沾了池子里的毒水带回相府,之后她自己又提炼成药水,在这次来之前将银针尽数泡在毒药水中,不然就算他们中了针也不能被自己所擒。
妙风花颜失色,竟是被她吓得忘记反应。柳白利落地解决那四个人,反手来沾着鲜血的剑就落在了妙风身上。
鱼璇玑很是满意地看着满地的火把已经横躺流血的尸体,抬首朝妙风望去,冷声道:“柳白,废了她的武功,挑断手筋脚筋。当然,别让她咬舌自尽了。”指尖探出一缕劲风,妙风身子一晃就马上动弹不得。
柳白跟随在司空凌身边在战场厮杀多年,也不是禁不得血腥的人,然今夜鱼璇玑的一系列手段让他这种见惯血腥的人都有些不忍。她的手段无疑是刁钻狠辣的,也是他们很多人所不耻的,可偏偏自己还得为她效力。诸多心思在脑中一晃而过,压在妙风身上的剑一沉,重重地道:“是!”
“安陵,我之前果真看错你了。”知道自己要遭了鱼璇玑的毒手,妙风声音发狠地朝她说了句。
鱼璇玑对此嗤之以鼻,自己手段如何她会慢慢清楚的。拉着缰绳,居高临下看着又作垂死挣扎想避开柳白的妙风。万籁无声中,忽然传来一声狼嚎,柳白的手一僵没拍下去,就在他停顿的片刻里,一道白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不知从何冒出来,白练飞起缠在妙风的腰上,手掌一挥掀起罡风一片,震得树干摇晃沙尘飞扬。
风卷树摇之际,她忽然闻到缕缕清香,似乎在什么地方闻过。胯下的马儿受惊扬起蹄子,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鱼璇玑双臂一张脚踢在马背上飞入半空徐徐落下。柳白反应过来时刚猛的掌风已经逼来,大力阻挡下胸口还是被其一震,当场被震飞三丈远满口鲜血吐了出来。待尘埃落定,已是满地狼藉早也看不见白影和妙风的踪迹。
“咳咳。”柳白又吐了两口血,伸手点住自己的穴道爬起来,垂头道:“属下该死,让妙风被人救走了。”
鱼璇玑两手拉拢着斗篷两边,笑意凉薄,摇摇头,道:“这事在我预料中,与你无关,我们可以回去了。”来的路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果真还是有后招的。就不知那个中毒的妙风是真的还是假的了,要是假的可真浪费了那些毒。
听闻她言的柳白愕然,想想后随即就不再纠结。安抚了躁动的马儿,柳白捡起地上的一根火把,两人翻身上马朝山下走去。
就在他们走后没多久,暗黑中慢慢走出两个白色的身影,一个女装戴纱帽身体绵软无力的样子,一个身材欣长面上带着银色面具,分明就是男子体型。
“楼主,都怪妙风大意才会中了安陵的毒,累得楼主现身相救。”妙风满怀歉意和自责,当下就跪在了冰冷潮湿的地上。
那白衣出尘的男子看着地上的妙风,轻声一叹,话语中带着别样的情绪道:“她的心思没人能懂,你败在她手下也是我意料中的事。”
“楼主,此女如此歹毒,当初为何不派人将她直接除去?”才多久的时间啊身上的毒就开始发作起来,身上一会儿像是被火烧一会儿又像是被冰冻,还有甚者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咬,痛苦难当。妙风忍着身上的痛,咬牙切齿道。
“妙风,你僭越了。”男人闻得她的话,语气忽然变冷。银色的面具上泛着幽冷的银光,森森凄冷。
妙风心下惊了,忙解释道:“楼主恕罪,是妙风一时心急了。”
“以后,安陵的事我会亲自过问,你回去把毒解了,这个毒不简单。”男子抬脚走了两步,眸光落在地上的四具尸体上,声冷地补充道:“自作主张有什么样的惩罚,你自己清楚。”
“是,妙风明白。”扶着旁边的枯树站起来,妙风用手压着胸口阻止那些肆意的毒扩散太快。勉强站稳,抓着树干指甲深深嵌入其中。抽了口冷气,复又道:“楼主,分舵派人传来消息,安勇之母想要找我们,但不是去杀人而是要救身为天牢的安勇,该怎么做?”
那四人就是她擅自做主的后果,如今她中了毒楼主又在这里,这件事也就不能瞒着了。
“我们无影楼是专职是杀人,不是救人。”男子的话音中透着疑惑,“她怎么想到让我们去救人了?”
妙风垂首,回:“属下也不清楚,但她派了好些人打听怎么联系我们。”
“安勇是被襄惠帝下旨要斩杀的。”男子负手于林中,在这片黑沉的世界里,那一抹白亮眼如星。
“属下明白了。”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笑,既然楼主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必去理会。
“既然有银子赚,接下来也无不可。”就在妙风要准备退下时,男子忽然地开口。“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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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九千多字,我在想还要不要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