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些天,现在一出来便见如此情形,心中更是惶恐痛心。幸好过了几日,眼见得少夫人安然无忧,少侯爷待少夫人更胜从前,心情这才慢慢平定下来。
这一日,她看着花厅内陪着归旋用点心的慕湛霄,终于鼓起勇气上前一步低声道:“少侯爷,我想请问一事……铭剑呢?他还未回京吗?”
她已回侯府数日,却一直不曾见到他。
慕湛霄脸上微微一变,沉默片刻,道:“铭剑,去世了。”
花厅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正喝着桂花莲藕露的归旋手中银勺一下子顿住。
过了许久,可人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少侯爷,你说什么?铭剑……”
湛霄道:“铭剑率天策营与西泯军在亦谷血战,不幸中毒箭身亡。”
四下又是一片安静,然后只听“砰”地一声,可人仰面昏倒在地上。
侍女们大惊失色,连忙跑过去看她。花厅之内顿时乱成一片。
慕湛霄一言不发地静静看着这一切。
楚归旋看着他沉寂幽深的侧颜,只觉悲凉之气难以言语。
后来她才知道那场仗到底有多酷烈。慕湛霄最嫡系的部队:威名赫赫的天策营、让蛮夷闻风丧胆、传言中战无不胜、神鬼莫测的修罗军,竟然十损六、七。
随他出生入死的、与他情同手足的,又何止一个铭剑?!
可人被抬回房间小心看护。醒来后不言不语。
书卿秀雯宽解半日依旧无效,只得叹气离开。
第二日,归旋忽说想去见可人,书卿没法子只有带着她去了。
正走到可人的房门口,门“吱呀”一声打开,众人看见里面的情形都愣住了:只见可人挽着妇人的圆髻站在门内,通身素雅全无饰物,只有耳朵上戴了一对碧色如洗剔透晶莹的翡翠耳坠。
她望着归旋微笑道:“少夫人,我戴着这对耳坠好不好看?”
过了许久,一旁秀雯忽然捂唇哭了出来。
众人皆垂泪不止,唯有归旋静默地看着对面温柔含笑的可人。
她才刚刚及笄呢。
这一日,可人未婚守节之事传遍侯府,众人黯然慨叹,连一向安逸无忧的少夫人也情绪低落。少侯回府后闻言沉默,少顷,复又出府。
次日清晨,可人打开房门,只见院内楠木之下站在一个单薄挺拔的身影。他瘦了许多,清俊的脸庞有如刀刻,一只眼睛带着黑色的眼罩,另一只也成了雾蒙蒙的灰白色。
西泯人的那一剑射在他的右眼之上,一只眼睛盲了,另一只也快看不见了。
他对着可人的方向笑了笑,“可人,我昨夜就来了,怕这个样子吓到你。”
可人浑身直发抖,过了好半天,忽然扑上去拼命地打他:“你个臭铭剑、你个死木头……”
然后“哇”地一声扑到他怀里痛哭起来。
铭剑抱住她柔软颤抖的身子微微叹了一口气:“可人,你戴着那对坠子一定很好看,可惜我再也看不清了。”
三日后,廖夫人收可人为义女,同时铭剑、可人成亲。第二日,两人向湛霄、归旋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