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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雪晴此时也放下了继续逗弄他的心态,精神力全集中在那伤口之处。
从腰侧的锦囊中抽出了两根针,分插在伤口两侧后,欧阳雪晴才拿了块丝帕包裹住那毒镖,猛一用力,将它抽出。有一股墨黑色的血随着毒镖的拔出,自伤口处向外缓缓的流淌。
江无痕自是感觉到了手下身子微微的一抖,手上忙又多加了几分力。目光也由别处转回,望向那流出黑血的伤口处,心里又是莫名的一紧。
欧阳雪晴随手将毒镖放到桌上,又迅速的自锦囊中抽出了三根针,插在了那两根针的外圈,并轻轻的转动,慢慢的加快。那黑血的流速随着金针的转动速度的加快,越流越多。
当五根针全部旋转一遍时,那黑色的血已经是开始泛红,在欧阳雪晴用力的一拍下,银针尽数启出,伤口处的血液已经是鲜红之色。
一番折腾,欧阳雪晴几近脱力,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边缓缓流下。
见欧阳雪晴取了针,江无痕才出口道:“怎么样?”
欧阳雪晴无力道:“这毒已经逼出,只是体内的余毒未清,接下来就要靠江大哥你了!”
说着,目光投向那屏风之处,屏风那边是放了大浴桶的木桶。
“我,我需要怎么做?”江无痕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欧阳雪晴没有回答,自怀中掏出了一个翠绿色的瓶子,自其中倒出了一颗香气四溢的药丸,在江无痕的帮助下,翻正了四公主的身子。
“江大哥,你帮忙倒杯茶水来。”欧阳雪晴一眼便瞅见了四公主那微颤的睫毛,借着喂药的动作,唇贴近了她的耳边:“雨姐姐,吃了这颗百花丸,你身上的毒便能去得干干净净了。能不能将那榆木疙瘩绑在你的身边,就靠你自己了哦。”
见江无痕端着茶水到了床边,欧阳雪晴用力的扶起了四公主,装模作样的喂她喝了一口水:“江大哥,你抱着雨姐姐到那大木桶中去吧,用你的内力给她逼出余毒。”
江无痕眸子飘向那屏风之处,半晌无语。
“雨姐姐她可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不过是耗损你一点内力你便不愿了?”欧阳雪晴故意以气极的口吻道:“雨姐姐若是在欧阳府中出了事,那我欧阳家,上上下下百余条人命可就全没了。就连江大哥你,也逃不脱干系。你若是出了事,许大娘怎么办?她眼睛不好,一个人怎么生活——”
“好,我给她逼毒。”江无痕步子缓慢的走向床边。
“对了,江大哥,你动作要快些哦,那木桶里的水若是凉了,药效会低上很多。”欧阳雪晴懒懒的打了个呵欠,道:“江大哥,雪晴实在是撑不住了,雨姐姐,就拜托江大哥你了。”
“雪晴妹子——”
砰的一声关门声打断了江无痕还没有说完的话,他皱紧了眉头看着床上衣衫半敞的四公主。好半天,终是咬紧了牙,将眼睛转向一边,走到了床边。依着感觉抱起了床上的四公主,四公主的衣衫的后背被欧阳雪晴用剪刀剪开,这一抱自是接触到那滑腻的肌肤,他的动作略微顿了顿,紧接着抱起了她向屋边角处的屏风走去。
听到屋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欧阳雪晴唇角勾起一抹邪笑,转身离开。
那药桶里的药,可不只有逼毒,调伤的成份哦。
见到欧阳老夫人歇息的屋子里还有烛火,欧阳雪晴便走了过去,将四公主的情况说了一下,让她安心。
“雪晴,奶奶身体的事,不要向家里其它的人提及。”在欧阳雪晴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欧阳老夫人轻声道。
欧阳雪晴低头应好。
“雪晴,奶奶的身子还能维持多久?”迟疑了一下,欧阳老夫人还是问了出来。
“最多——不超过三个月。”
“秦老爷子说奶奶这身体,支持不到一个月。如果能多活两个月,那自是好的。”欧阳老夫人神色很平静,紧接着长叹了一口气:“听说大皇子想要刺杀皇上,逃出了大兴国,这事雪晴丫头你可知道?”
欧阳雪晴点了点头,她自是知道,对于大皇子的行踪,她比任何人都要关注。关于大皇子去向有好几种不同的版本,在她看来,大皇子去了好战的羽耀国这个版本更为可信一些。
“锦程这孩子,都怪奶奶忙于做生意,对你们操心操的太少了——”
欧阳老夫人果然已经知道欧阳锦程的事情,现在只怕是盼着欧阳锦程能够迷途知返。
“奶奶,其实大皇子是孤身一人离开大兴的,大哥他并没有跟去。”尽管很不喜欢欧阳锦程,但是面对一个生命快要完结的老人家,她不忍心,也不想让她带着这么个遗憾离开人世:“大哥他应该还在临安,奶奶你放心,雪晴想办法寻他回来。”
欧阳老夫人惊喜万分:“那就好,那就好。现在奶奶什么都不盼,就盼着你们都能好好的。如果要是没有寻到,便也罢了。等他哪日回来,若是真心改过了,雪晴丫头你便将他以前经手的,那两间在临安很有名气的酒楼的地契给他。欧阳家的子孙总不能饿死街头的。”
“是。”
“还有冰儿那丫头,她若是着实不愿意嫁入魏家,便也罢了。你明日抽空去她那儿坐坐,和她说说这事儿吧。”
“是。”
“雪晴丫头,奶奶知道你喜欢的那个人并非是常人,奶奶只盼你无论做什么事,都先顾念着欧阳家。”
欧阳雪晴滞了滞,咬了咬唇:“是。”
“那奶奶也便安心了!这天都快亮了,你折腾了一夜,也累了。快去歇着吧。”
“是,奶奶。”欧阳雪晴扶着她躺下,为她盖好了被子,吹熄了灯烛。步入外面的夜幕之中,心却是有些沉重,她一直都将小黑哥哥放在生命之首位,忽略的事情似乎是很多。小黑哥哥要做的事,如若失败,便是杀头的大事。而她现在是欧阳家的家主,她一人的生死不足惜,可是若是牵扯上了整个欧阳家呢?
启辰才十岁,这么沉重的担子是否能担得起来?
清晨,驱散了黑夜,轻轻的自东方揭起了笼罩在大地上的浅黑色的绫纱,世间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也不过才寅时,皇帝的寝宫便亮起了烛灯,透过那窗子,依稀能见到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案边,在批阅奏折。
一片寂静声中,响起了不算太轻的脚步声,只见他提了壶茶水,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门前。低声吩咐了守在门边的两个小太监几句话,便推开了门,踏入屋内,放轻了步子走了进去。
这极轻的脚步声,仍是惊扰到了皇帝,皇帝抬眸望了他一眼,用手揉了揉眉头:“三顺子,早朝的时辰到了?”
“回禀皇上,还没呢!”
“还没呢?”皇帝微微蹙眉。
“皇上,有喜事儿!”三顺子深知皇帝的性子,在他眸子再次瞥来的时候忙道:“清早儿,阮贵妃宫里的灰三嬷嬷来了,说贵妃娘娘她给您备了早膳,请您下完早朝后去思楚宫。”
出乎三顺子的意料,皇帝脸上并没有欣喜的神色。
皇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徐徐自桌案前站起,缓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那春意盎然的景色,脸上很是平静:“这该来的,总是会来。既然如此,那欠你的,朕便还你。就让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朕这里终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