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喜欢弈棋,又难得棋逢对手,自然每日都要抽时间对弈一局,可到了河朔才发现事情压根不是他想的那样——平时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军营里,偶尔偷得一时半刻的闲暇,自然有比对弈更有趣得多的事要做。
他来了河朔好几个月,算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对弈。
随随抚了抚紫檀棋枰,这张棋枰还是因为他要来找匠人新打的,没想到这才第一回拿出来用。
桓煊抓了一把棋子让她猜先。
随随猜中了执白先行。
两人各将两颗座子放在对角星位上。
随随落下一子,笑道:“一直想着要痛痛快快和你对弈几局,今日你我都不许手下留情,一定要分个胜负出来。”
桓煊也叫她挑起了胜欲,撩起眼皮,眼神锋利如刀:“请萧将军指教。”
说罢也敲下一子。
两人都沉下心来,一时间只闻“啪啪”的落子之声。
他们思路敏捷,走棋很快,一连一两百手几乎没有停顿的时候。
行至中盘,两人你来我往地对杀起来,随随两眼放光,整个人往前倾,搓着手道:“杀你的大龙!看你往哪里逃!”
过会儿又道:“噫,看不出来你这小儿有两下子,倒是我轻敌了……”
几手之后,她把袖子捋到膀子上,眉飞色舞:“断!哈哈没想到吧?”
桓煊:“……”
他以为宫中赏梅宴那次萧泠是故意气他,如今才知道她那次已经十分克制,私下里对弈起来更恶形恶状。
他终于忍无可忍:“你和别人对弈也这么多话?”
“当然不是,”随随道,“谁叫姊姊杀你杀得高兴呢,打吃!”
不觉收官,两人凑着头数子,随随得意道:“姊姊赢啦,承让承让。”
桓煊恼羞成怒:“再来一局。”
随随道:“再来一百盘姊姊也杀得你片甲不留,你可别哭鼻子。”
桓煊道:“这次对弈时不准再说话。”
随随眯了眯眼:“你以为不说话就赢不了你?”
桓煊冷笑:“不妨试试。”
这一回却是桓煊扳回一城,以两子之差险胜。
男人撩起眼皮:“如何?”
随随道:“再来。”
桓煊二话不说把座子摆了上去。
不知不觉外面天色阴沉下来,风吹得枯枝喀拉拉作响。
随随瞥了一眼窗外:“看来又要下雪。”
桓煊站起身去点灯煮茶,顺便往炭盆里扔了几块炭。
外头寒风呼号,天阴欲雪,室内炭火暖热,茶香氤氲。
杀至中盘,两人形势胶着,随随拈着颗棋子正要落下,忽然抬起眼,笑着向对手道:“前面两局打了个平手,这第三局要分出胜负来,不如我们下个注?”
桓煊掀起眼皮:“赌什么?”
随随道:“要是你输了,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桓煊斩钉截铁道:“不赌。”
他不用问也知道她的问题是什么,她好几次套他的话,想知道他的乱海怎么会流入洛阳,可想到这件事他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哪里说得出口。
随随道:“你觉得自己必输无疑才不敢赌。”
桓煊冷笑:“你休想激我。”
随随道:“罢了罢了,那就换个赌注吧。”
桓煊道:“赌什么?”
随随莞尔一笑:“不如这样,若是我赢了……”
她忽然探身过去,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桓煊的喉结动了动。
随随道:“若是我输了,就反着来。”
桓煊只觉身下的坐榻仿佛瞬间烧了起来,他不自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
随随眯了眯眼睛:“赌不赌?”
桓煊垂下眼帘:“赌就赌。”
这一局却是七八十手就分出了胜负,桓煊惨败。
随随眉开眼笑:“弟弟就是弟弟。”
桓煊这才回过味来,愤愤然道:“你使诈,扰乱我心神。”
随随道:“兵不厌诈,谁叫你自己定力不行,满脑子乱七八糟。”
桓煊道:“这样赢棋有什么意思?”
随随嫣然一笑:“赢了就是有意思。”
她将棋子一颗颗收进棋笥里,解下自己的衣带蒙住他的眼睛,把他推到绳床椅上:“愿赌服输。”
桓煊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靠在椅背上,头向后仰,双手绕到椅背后,由着她抽出他的中衣带子缚住他的手腕。
他双眼被红绸蒙住,双手被缚,心像是飘在半空中没着没落,既不安又有种莫名的期待。
只听轻轻的“嘶啦”一声,贴身的绫绢中衣被锋利的匕首划开,冰凉锋利的匕尖若即若离地在他身上游走,带起一阵阵战栗。
匕尖忽然一顿。
“怎么了?”
他哑声道。
随随道:“你是不是故意输给我的?”
桓煊嘴角微弯:“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