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又吵又疼,闹得温迟青的头差点裂开。
一幅幅画面流窜而过,又碎成了一片片,他看到许多人,那些人从婴儿到老年,从得意到失意,从辉煌到惨淡,只是一瞬。
而温迟青自己,如同一个过客,虽唏嘘万分,却仍是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本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何须用情至深?
于是,越来越多的画面充斥在他的脑海里,睡梦中,他的眉头拧成了一股,眉间凝出了一股黑气,扶在额头上的手臂抖得不像样,他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整个人都要爆炸了,这时候,一股清澈的内力从心口荡开,流转到四肢五骸,他闭上眼,彻底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温迟青眼睛一睁,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心道还好还好,没误了见时武的时辰。
赶忙套了衣服,胡乱洗漱了一下,趁着人还没醒,又从后院溜了出去。
时武果然已经在等了,温迟青更加恭敬,喊了声时武师父早,时武也没追究,让他拿出剑和自己对招。
几个回合下来,温迟青的剑招依然没露出什么破绽,时武也很满意,又看了他的轻功,指点了几句,突然叹了口气。
“青儿,为师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
温迟青一愣。
时武从未这么叫过他,也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语气说过话。
他慌乱起来,刚想说话,便被时武打断了。
“你应当明白的,我为什么不让你爹娘知道,也更加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知晓。”
温迟青打断,哽着声音道:
“我知道,我懂,只是,师父您当真要走?”
时武愣住,摇摇头,又点点头,突然笑出声。
“傻孩子,走不走又有什么区别,我已没有可教给你的,你同我的师徒感情也未必深厚到哪里去,况且,你那二叔不是又派了个娃娃来看住你吗?如今我走了才是最好的。”
“那,我日后要如何寻你?”
“男子汉大丈夫,何故婆婆妈妈,寻到如何,未寻到便又如何?你只需记住,我给你的这把剑,不是用来杀人的。你心里的那把剑,也不是用来害人的,世上之事,未必用刀剑就能解决,你心性虽佳,实则淡漠,亦难能体悟这世间万般情感,好与不好,为师也说不清,更教不了你。”
时武仍是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温迟青留在原地,细细想着时武的话,他想着时武说的那句:你同我的师徒感情未必深厚到哪里去。
没错,他同时武日日见面,已有一年加半载的时日,那一年半载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但是足以让两个不相识的人有足够深厚的感情。
他是不舍,但那种不舍却不像是自个儿切身经历的,仿佛他只是一个入了戏的看客,难过有之,不舍有之,辛酸苦楚也有之,只是这份感情,少了些许力度和质感,表现出来,则是一种冷淡的,看多了俗世的淡漠。
如同一个活了几辈子的人。
他旁观的太久了,如今真正回到了这个世界,即使是他切身经历,看待一些人一些事,仍旧不能大喜大悲,只能相对感性的表达出一些欣喜和悲伤,而没有一丝一毫的,牵动他心脏的触动。
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冷,温迟青猛地一个哆嗦,感受到掌中的分量。
那是时武给他的那把剑,带了些许温迟青掌心的暖意,似乎又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