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多又好。
他们每只鸟人面前都放着一张设计图,每只鸟人都负责不同的零件的制作。
船体已经大体成型,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木板一块一块结结实实严丝合缝地拼接上去。其实这船实在是简陋,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大澡盆,再加个盖又像个马桶。
穆星看来一会儿,挑出几块不合格的木板,没发现其他问题,她就回到了自己的洞穴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觉得特别累,没什么劲。
小腹还隐隐有坠涨感。
穆星有点不好的预感,她是学医的,所以更敏锐一点,这不是姨妈要造访了吧?
她在鸟窝上躺了会,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应该是。
她还以为她姨妈再也不来了。
因为到这个地方以后,现在应该有七八个月了,姨妈也没有来过。
她也庆幸姨妈没来,因为姨妈造访,人的免疫力会降低,也各种麻烦。
如果没有干净的住所,又很容易感染细菌。
而且她也知道环境和饮食作息的稍微改变都可能会影响到月经,何况她根本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所以来到这里以后一直没来,她也觉得情有可原,倒也没分出什么心思去担心这个。毕竟在当时连生存都是问题了,她首先考虑得是如何活下来,而不是自己是不是月经不调。
如果现在来了,是因为她已经开始适应这个世界了吗?
她试图去估算这里的时间,这里的每一天都比地球要长,尤其是白昼,那么她认为的“一个月”其实也应该超出了正常一个月的时间,所以用地球的时间来算,她可能来这边真实时间是一年多了。
幸好,人类的接受新环境的能力是非常不错的,现在能够和这里的自然条件相适应也好。
到了天黑,发觉真的开始流血后,穆星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在傍晚的时候她已经让矮雌鸟为她换了新的烘烤过的新干草窝,还在里面铺了一层磨成粉末的薄荷叶,再麻烦奥兰多分了一些废弃的茧给她,她把那些茧剪开剪碎,用来做姨妈巾。
第一晚果然痛得她爬不起身子来。
阿瑞斯不在,她特意在他闻见血腥味之前把他支开了,在这种事情上有个异性在身边,总是特别尴尬。而且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说是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的不用担心。可是她之前没来,以后她也说不准自己会是怎样的一个月经周期。如果阿瑞斯盘根究底,她一定答不上来。
而且和雄鸟解释这个好怪。
刚好威克还没回来,穆星就让阿瑞斯出发去找他了。
她则闭着眼睛想着从碧丝那里了解到的信息。
碧丝对莉莉安也了解得不多。
但令人惊讶的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碧丝竟然已经有了一点点对于亲情的概念。她把莉莉安当成最亲密的姐妹,不管是谁欺负莉莉安,她都会第一个挺身而出。
她甚至还想,争王之斗她如果赢了,就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莉莉安了。
可惜,莉莉安却不是这样想的。
穆星觉得她能够揣测到莉莉安的心理,她从小不受重视,什么都比别人差一截儿,没有人看得起她,她虽然是女王后裔,却连矮雌鸟都不如。鸟群里没人看得起她,背后总是在笑话她。
骄傲与自卑交织在一起,扭曲了心理。
而碧丝对她越好,她就越恨她。
谁要你施舍?谁要你同情?谁要你假惺惺?
我谁都不需要!
总有一天,我要你们也匍匐在我脚下!
中二的反派,大概就是这样吧。
穆星对莉莉安的存在也格外重视起来,因为她从碧丝那里问到了关于“女王的号角”的事情。
每个女王的后裔都会有一只号角。
女王都能吹响号角,但声音和频率会有自己的特色,所以只能号令自己的鸟群。
但听碧丝说莉莉安却能吹响她的号角,她的雄鸟因此受到了血液上强烈的共鸣,所以才会迷失自我,冲进火堆里被活活烧死。
莉莉安能够模仿碧丝的吹奏号角的方式。
她肯定观察了很久,也为了那一天处心积虑地准备了很久。
那么,穆星就再也不敢把她当成普通的银斑鸟来看待了。
她的智力已经远远甩开了她的同族。
然而碧丝到今天,经过穆星一而再再而三地推理解释,才明白过来,偷了她号角的,是莉莉安,而不是背锅的歌丽安。碧丝甚至说不清自己的号角什么时候被掉包了,她发现的时候,就是逃亡那天呼唤守卫鸟的时候。
而她会认为是歌丽安偷了她的号角,给她换了一个坏的假的号角,是因为来自守卫鸟的证言,有守卫鸟证实,歌丽安在逃亡河谷之前曾经进入过她的王室。
穆星问了碧丝那个守卫鸟的名字,碧丝说是尼古拉斯。
这个名字穆星还记得,那是一只分外壮硕的守卫鸟,碧丝十分仰仗他。
要知道碧丝曾经有上千只守卫鸟,能让她记住名字并且经常带在身边的,都是极为信任的鸟人。穆星觉得尼古拉斯很可能有问题,但碧丝却坚决否认。
“守卫鸟是绝不可能背叛女王的!”碧丝斩钉截铁,“他们只知道忠诚,忠诚就是他们生命的全部,不可能是尼古拉斯,他是最早跟随我的守卫鸟,他是温蒂的孩子。”
穆星就不说话了。
她知道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们这群银斑鸟连夺取别人的基因都能做到。
等等……
穆星心头一个念头闪过。
她好像知道莉莉安是怎么做到的了……
想通了以后她就一身冷汗,银斑鸟这种吞噬的能力,有一个最大的隐患。
也许有一天,你身边最亲密的人已经被人掉包了。
而你不会知道。
穆星有点方了,如果莉莉安能用自己的人吞噬碧丝的守卫鸟,让气味发生改变,那么歌丽安呢?歌丽安的鸟群里会不会也被安插了这种眼线?
有什么办法能找出来吗?
穆星有点着急,但她发现这是一件天衣无缝的事情,尤其发生在守卫鸟身上。
守卫鸟智商不够,他们平时就不会特别注意身边的同伴。
模样什么的变化了也很正常,只要信息素没变,他们就会接纳对方。
毕竟吞噬这种事,你变成什么样都不能预测。
这就糟糕了。
一直到后半夜,她都没能想出来破解的办法,倒是痛经痛得她睡不着。
夜晚很安静,只有雨噼里啪啦打在帐篷上的响声,和船坞处传来敲打木头的声音。
隔了一会儿,又是鸟类呼啦啦降落下来的声音。
阿瑞斯把威克找回来了。
穆星已经完全完全认不出眼前这黑黑一坨是威克了。
他全身乌漆抹黑不知道沾到了什么,远远都看不见他,只能看见两只发亮的眼睛。
雨水落在他身上,立刻化作脏兮兮的黑水流到地上。
“你这是……”穆星眨了眨眼,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阿瑞斯悄声告诉她:“威克迷路了……”
威克却自豪地挺起胸脯,掏出一块巨大的黑漆漆的石头,“女王,我找到铁矿石了!”
穆星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又摸了摸,又看了看威克。
半响说不出话。
“女王?”
“这不是铁矿石,威克。”
“这是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