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个关键了。
魏池接到了一来自王仲良的信,信中并没有提及要见她的是谁,但总的来说要让他去会一会就对了。王允义要她见的人她自然不敢不见,既然没法避得过,那不妨坦然些好。
约见的地方是京城内的一个茶肆,不算高档,魏池接过小二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进了二楼的包房。
“您是?”魏池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这位小姐,以为自己走错了。
“魏大人,您请坐。”王岫芸做了个看座的手势。
“这位是王小姐,王将军的孙侄女。”一旁是个高个子的军官打扮的人,魏池倒是没有见过。
王岫芸?魏池心中一惊,这就是陈熵的未婚妻,大齐未来的皇后?
王岫芸做了个手势,那位军官恭敬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魏大人请看。”王岫芸取出了王允义写给她的信。
魏池看信的功夫,王岫芸打量起面前这个人来,以往倒是听叔祖说起过他,只是不知道他是南方人的长相,不,竟然比南方一般的男子还要娟秀一些。是这个人保卫了京城?想来有点不可思议。但此刻王岫芸对魏池的外表并不在意,她看到魏池读信的时候,表情顿了顿。
叔祖如此确定他不是秦王的人?或者他不是陈熵的人?要知道,他可是陈熵的老师啊,陈熵为了他庭杖百官的事情都传到老家了呢。
魏池双手递还了信:“下官明白了。”
王岫芸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另还有一件事情。”
“王小姐请说。”
“安排本小姐见见秦王。”
“嗯?下官安排小姐见秦王?”魏池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王岫芸脸上依旧是端庄的笑容。
“秦王在玉龙关,而且,下官何德何能能安排这样的会见呢?”
“魏大人确定秦王在玉龙关?”
“回小姐的话,是的。”魏池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压力。
“哦,那就太可惜了。”王岫芸淡淡一笑:“如果此刻不能相见,怕这一生都见不着了。”
“啊?”魏池有点不习惯这种没前没后的对话。
“魏大人如此爽快的答应了叔祖的请求,那就是爽快的把自己放在了王家和秦王的争斗之中,既然魏大人没有资格安排本小姐与秦王见面,那想来对于秦王的结局是不大关心的。想来此生竟没有机会见见这位豪杰,心中便有了一丝遗憾。”
是的,信上王允义说了,这件事背后有秦王,但是看王岫芸的意思,这次王家是准备要至秦王于死地?魏池不由得起了一层冷汗。
“哎!叔祖非常赏识魏大人,只是本小姐没有想到,魏大人竟然如此配得上叔祖的赏识。但又遗憾秦王将大人当做知己,大人却要抛弃秦王于不顾了呢。本小姐是王家的小姐,但未来更是皇帝的妻子,秦王是本小姐的亲戚呢。”
魏池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更好奇为何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能说出这番话来。
王岫芸看懂了魏池的疑惑,拍了拍桌上的木匣,将它推到了魏池的面前。打开一看,魏池更是大吃一惊——这里面竟然装着王家的兵符!
“下官会安排这场见面的。”魏池将这个木匣推还了回去:“下官告辞了。”
送走了魏池,屋外的那位军官走了进来:“王将军没有让小姐见秦王呢。”
“叔祖又不知道大婚会取消,当然不会让本小姐去见秦王!”王岫芸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
“小姐真的要去见秦王?”
“啊。”王岫芸端庄的笑容依旧不变:“好好去准备准备吧。”
和这位军官一样内心紧张的还有魏池,她匆匆的离开了茶肆,想要找个地方静一静。今天这一见,魏池觉得比自己当年见陈鍄还要紧张。细细想来,那个女孩子其实长得非常的美貌,但是她的言行气度似乎早将她的外貌掩盖而过。这是陈熵未来的妻子?魏池突然觉得王允义的这个安排确实棋胜一招。
就是因为她是这样的人,所以王允义放了一百个心,竟然把兵符都给她了,就连那封信,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询问的语气。
乔允升?这是王允义再三拜托给自己的人,所以自己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本想着就此事到秦王那里妥协一把,糊弄过去就行。却没想到这位未来的皇后想要的并不是这样的结局。
秦王会见她么?
可以肯定,一定会的。
魏池正走着,脚边突然一声炸响!惊得魏池差点叫起来,抬头一看却是一群小孩子在玩炮竹。小孩子们见这位公子哥满面怒容,赶紧灰溜溜的散了,魏池正郁闷着,却看到街角有一张熟悉的脸正带着笑容看着自己,这是?
这是陈熵!
“皇!”魏池赶紧跑了过去。
“魏先生。”陈熵朝他调皮的眨眨眼。
“啊!您,皇,”魏池语无伦次。
“陈静,我叫陈静。”陈熵拉住了魏池的手:“魏先生放心,锦衣卫的人跟着呢。”
魏池四处张望了一番,却没看到人,直到“陈静”指点,魏池才看出混在人群里的胡杨林。
“您为何出宫了?”
“想见您,但是不方便,您知道的,最近是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想,还不如来找您呢,可惜您又不在府上。”
那个茶肆离魏宅并不远,看来是陈熵回宫的路上和自己巧遇了。
“先生这是去哪里了?”
魏池微微一笑:“要过年了,出来逛逛街。”
“既然先生闲着,那就陪着我走一路吧?”
“好。”
陈熵很自然的拉住了魏池的手,就像小时候那样。
“先生为何要笑。”
“您现在都快和我一样高啦,还牵着我的手,觉得有些好笑。”
这两年,陈熵的个子突飞猛进,已经到了魏池的肩头了。
“嗯。”陈熵侧脸看了魏池一眼,却没松开手。
京城依旧繁华,经历了战乱,经历了饥荒,却依旧繁华。
“那是什么?”
“那就向您提起过的吉庆斋,他家的糖裹杏是最好吃的。”以前魏池带给陈熵的糖果多就是在这里买的。每每要进宫,魏池便会提前来买些陈熵爱吃的,一见面就掏糖袋几乎成了魏池的固定动作。
两人站住了脚,却默契的没有进去,只是看着店里的伙计在忙碌的称糖,收钱。
“先生。”
“嗯?”
“我现在应当怎样做?”
魏池垂下眼帘:“皇上已经做得很好了。”
“嗯!”陈熵的目光突然坚定了起来:“其实我并不在意这天下,但是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一定!一定!”
魏池的心抽搐了一下。
“我相信。”魏池回头温柔的对陈熵一笑。
此后两人再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默默的走着,魏池内心感到庆幸,他怕自己一开口便再难以忍住。两人就像一对最普通的兄弟,慢慢的逛着街,直到街市的尽头。
“先生,再见。”
“等等。”魏池没有放开陈熵的手。
“先生还有什么要说?”
“我,”魏池看着陈熵和他背后的大辰宫:“相信。”
“嗯。”
索尔哈罕曾经说过,自己是个从不回头的人,但此刻自己竟然无法在移开目光转身离去,只能呆呆的看着陈熵渐渐淹没在宏伟的广场上,还有阳光如血一般将一切染得通红。
离开!快离开啊!
脚步却挪不动。
魏池用手捂住脸,热泪却止不住的从指缝间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