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柳梦生拖着沉重的步伐,几近绝望地在林中穿行着。
“叫你不走大路,非得在这破林子里穿来穿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江晓莺拄着一根树枝削成的手杖抱怨道,“现在倒好,吃的都找不到了吧。”
“好呀,咱们这么显眼,走大路很快就会被发现的,到时候我们就把你交出去,还能换顿安稳饭吃,”柳梦生回嘴道。
几人自从离开了临安之后,为了避免暴露行踪,一直避开主要的大路,特意挑选一些小径或者干脆林中穿行。
但是吧,柳梦生很快就发现,这一行人想要低调行事似乎有些困难。江晓莺那种哪里都好奇、哪里都想去看看的性子姑且不论,单是仿若芙蕖出水、亭亭玉立的柳含烟就足以引人注目,再加上生得水灵可爱的柳青阳和夏语冰,即便是江晓莺的举动不那么惹人注意,一行人所过住处也是引旁人侧目连连,其中自然不乏把柳梦生认作通缉要犯的人,这种时候自然少不了一番口舌或是追逐。而且柳梦生发现居然有官员并不认得夏揖山的令牌,说好的在朝为官呢?说好的玄门大宗呢?到头来还是自己这双腿最靠谱。
柳梦生本以为避开大的城镇能稍微轻松一些,结果但凡百户左右的小镇里都能有那通缉令,散布范围之广甚至能比过那些江洋大盗。
“小鸟小鸟,你知道画像上的这个人究竟干了什么事?竟然能这么出名,”柳梦生终是忍不住好奇,在一次试图甩开追捕官兵的半路上撕下了一纸通缉令,结果因为太过慌张又把名字扯掉了。事后仔细想想,冷美人和夏揖山当初觉得柳梦生像是能来看自己通缉的人倒也不无道理。
江晓莺一听有人问自己,当时就来了兴致,但回头看见了柳梦生的脸,又想起被追的很惨的经历,遂脸色一阴,不悦地说道:“他啊,采花淫贼。”
“啊?”柳梦生万般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不过,却是更好奇了,这采花淫贼究竟是轻薄了哪家的姑娘?能被官府和玄门联手追杀。
“那你跟我说说,这人叫什么?”柳梦生追问道。
“采花淫贼!”江晓莺一字一顿道。
而后的路途上,一行人只能越走越偏,起初还能偶然经过一些村镇,吃两顿好的,再舒服地睡上一觉。但这几日不知是什么原因,别说看见有村镇,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了,身上带的干粮很快就消耗殆尽了,又偏偏到了这一片荒郊野岭里,又饿又累,难免会有些情绪。
“哼,不是说好的早出林嘛,现在怎么还在树林里转悠?”江晓莺一脸鄙视道,“就算是咱们能支撑的住,也考虑一下语冰和青阳吧,她们两人这几天就没有好好地吃上一顿正经的饭。”
“所以你承认自己是笨鸟喽,”柳梦生回头看了看,自己背上的夏语冰挤出了一个笑容,青阳虽然倔强地不让柳含烟背着,但是身体的疲惫已经难以掩饰了。
柳梦生心里清楚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只是先前在各地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现在还不知道是否彻底摆脱了金陵董氏的搜索,还不能放松警惕,看着两个小丫头疲惫的状态柳梦生也着实于心不忍,便停下来说道:“小鸟,你先和家姐一同照看一下语冰和青阳,我去附近找些食物来。”
“总算可以歇会儿了,”江晓莺一听当即找了棵小树靠着瘫了下去。
柳梦生一脸无奈地看着颓废的江晓莺,轻轻将夏语冰放下来后,便对柳含烟说道:“那就麻烦姐姐先照看一下三位,我去去就回。”
“梦生小心一些,”柳含烟浅浅一笑,将青阳揽在身侧一同倚着树坐下。
虽然是自告奋勇去找食物,但至于到哪里能找到,柳梦生自己也毫无头绪。一行人来到的这片林子本身就有些古怪,四周异常的安静,几乎没有动物活动的痕迹,植被还算是茂盛,可是唯独那些可以用来充饥的却是一个都没长,在这样下去就真的要去啃树皮了。
正是苦恼之际,柳梦生突然发现前面一片草色有异,便上前察看。不同于别处植被那般杂乱,这一片草地过于整齐划一,不仅只有一个品种的草,就连倒伏方向都是一致的。
柳梦生抽出木剑刺向近处的草地,发现下面是空的,遂翻手一挑,一丛乱草应势而起,露出了其下的深坑。
柳梦生蹲下来看去,不禁背后一寒,这深坑下面立着一根根的木桩,每一根木桩都被削尖了直指上方,想必是附近的猎户布下的陷阱。柳梦生记得曾在书中看到过这种陷阱,应该是猎户用来捕获野猪野鹿的,一旦有猎物不慎跌入其中,必然会被这些直立的木桩贯穿,当场丧命。
柳梦生心道这附近不像是有野猪野鹿出没样子,谁会费劲在这里布下这个陷阱?幸好是注意到了,不然这要是掉下去,就别想回去见师姐了。
柳梦生起身仔细察看这个陷阱的边界,以防自己不慎跌入,结果却发现这个陷阱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得多,以这个规模完全可以填下四五头野猪了,这个猎户究竟要抓什么猎物?
柳梦生绕过此处,小心探寻了一番,却是发现了更多的陷阱,而且每一个的规模都大的夸张,显然不可能是一人所为。柳梦生心中不免有些讶异,这附近明明连只老鼠都见不到,为何要兴师动众地挖出这些陷阱?难道不是为了捕猎所用,而是在防范着什么?
柳梦生心中一惊,若是这林子真的潜伏着什么威胁,那么师姐他们现在岂不是身处危险之中还不自知?
柳梦生想到这里倏然起身就要折返,不料身后却传来一阵破空之声,惊得他急忙闪身躲开。一只飞箭嗖的一声没入了柳梦生方才面对着的那棵树中,几片叶子应声散落。
顺着飞箭射来的方向望去,一个中年修士怒目圆睁,手中长弓开满,第二支箭已经搭在了弦上。
“这位道友且慢!”柳梦生当即叫道。
“乱党余孽,休要多嘴,还不快束手就擒!”中年修士义正言辞道。
“且慢,那你可认得这令牌?”柳梦生迅速拿出夏揖山给的令牌不耐烦地说道。
那中年修士眯起眼看了看那令牌,却还是没有放下弓箭,扬声道:“你这令牌到底从何处偷来的?”
“偷?”柳梦生本就因为饥饿劳累烦躁不已,一听这话心中怒火骤起,心想我这般仪表堂堂的正人君子,看起来像是能做出偷窃这种勾当的人吗?不由怒道,“想来本公子在临安城力退那妖雨邪祟,泰山夏氏夏揖山见本公子侠肝义胆,心生敬佩才特意将此令牌诚心赠与的,如何算是偷?”
那中年修士愣了片刻,却将长弓开得更满了直指柳梦生的眉心,情绪激动道,“那我问你,那妖雨被铲除了吗?”
“你好歹也是玄门中人,求人问事却以弓矢相逼,未免也太不合乎礼数了吧,”柳梦生见他双臂微微颤抖,显然是因为过于激动开弓用力过猛,而将长弓拉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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