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河沉默了下来。
他慢慢就想透了这其中的道理。
陛下生性多疑,不仅忌惮赵尚,也忌惮他,但他的情况要比赵尚好上许多,无外乎是因为,他至今没有儿子……
"看来大人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姬贽笑了笑,"等后日在使臣的接风宴上,大人装作不经意的推荐一个人上去,使臣定然不会拒绝。"
沈江河沉吟一番,道:"好。"
一直到了巳时,姬贽才从沈江河的书房里出来。
州牧府后花园有一座天然清泉,泉水清澈,养了不少金鱼,姬贽平日里来总喜欢逗弄一下,这次也不例外。
却没想到一个人影突然撞了上来,她端着的水哗啦啦全都泼到了姬贽身上。
那人急忙跪在地上,低头惶恐道:“先生饶命,奴没有看清路。”
姬贽的脸色有些难看,要不是因为是在州牧府的院子,他早就命人把这不知轻重的侍女拉出去打一顿了。
身上湿淋淋的实在难受,姬贽忍着火说:“起来,带我去换件衣服。”
侍女把姬贽带到了给客人住的偏院,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干净的新衣服给他。
做好这一切后,侍女便准备离开,姬贽却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一把拉住了她。
他眯着眼问:“这房间里点的什么香?”
侍女脸色蹭的一下变了,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什么话,渐渐的,不用她说,姬贽也知道了屋里点的是什么。
他感受到一股无名火从胸腔里冒出,脸上更是冒出了热汗,而掌心里女子的肌肤,却是冰凉一片,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姬贽眼前晃了一下,他瞬间咬紧自己的舌尖,这才恢复清明。
在最后关头,他屏住呼吸,拉着侍女离开了房间,然后把人狠狠甩在地上,冷声道:“是谁派你来暗算我?”
见事情败露,侍女彻底慌了,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先生饶命,先生饶命!”
姬贽眉眼一片狠戾:“想让我饶了你,那就说出你是谁的人,不然我就杀了你!”
"是……是大小姐让我这样做的。"侍女哭腔着声音说。
"沈璃?"姬贽拔高声音,明显不是太相信。
他和沈家大小姐素来没有什么交集,不懂她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
其实,他身为沈江河座下幕僚,若想要女人,跟他说一声他自会同意,可若还没经过他允许就擅自睡了这府上的人,沈江河表面虽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不快,定会与他生嫌隙,对于一个幕僚来说,这是最大的忌讳,也是主人信任崩塌的开始。
仿佛知道姬贽的疑惑,侍女继续道:"大小姐想抓住您的把柄,用这件事情要挟您,以后为她做事。"
姬贽皱了皱眉:"做什么事?"
侍女眼神闪了闪,道:"一些老爷不愿意做,但是她想做的事情。"
这话说的很是隐晦,但姬贽却隐约猜出了些什么。
他的视线渐渐沉了下来,心中的火气早已消失不见,看了跪在地上的侍女好一阵子。
半晌后,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奴婢香迎。”
姬贽眼睛眯了下:"你先回去吧,被我戳破这件事不要告诉沈璃,假装事情办成了,不然的话,我就找人弄死你。"
侍女连忙应是,起身跑远了。
等离开那座别院之后,她才慢慢镇定下来,又绕过几条长廊,来到了花园假山下一个隐秘的角落里。
少年屈膝靠在不平的岩石上,手上正把玩着一支梨花簪,即使穿着最次等的粗布棉衣,也是风流无双。
香迎一下看呆了眼,直到少年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来。
她蓦地垂下头,眸底不自觉掠过一丝恐惧。
怎么因为恶魔惊艳的长相就放松了警惕呢?
“事情都办好了?”低冷的嗓音响在头顶。
香迎立马应道:“按照您的吩咐,都办妥了。”
“回去吧,继续待在沈璃身边。”
少年把簪子放进怀里,转身便要离开。
这时,香迎突然抬头喊住他,“我会认真听您的话,但恳求您,一定不要为难春生哥。”
对面的人只是笑了笑,不曾应答任何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