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河的表情冷了下来,“万俟尘埃,你城内不过区区一万人马,有什么底气让我放弃青州?”
“那大人又何苦来找我谈判,直接强攻青州破城而入不就行了?”万俟尘埃把玩着桌子上的茶杯,笑的漫不经心。
“不过等到大人拿下青州之后,雍州的情况恐怕已成定局,难以扭转,到时候陛下怪罪,算起来,您这青州牧也还是做不了几天啊,很快便能去地下找范睢大人了,他见了您,一定很高兴。”
“你——!”
沈江河猛地拍了下桌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脸色气的通红,但又说不出来什么反驳万俟尘埃的话。
一夜没睡,又摊上眼前这副难解的困境,他的脑子几乎炸开,痛的嗡嗡作响。
“大人别生气,您要是倒下了,局势会变的更糟。”万俟尘埃轻声劝慰。黑眸波澜不起,毫无温度。
外面的风声呼呼作响,击打着关好的门窗,仿佛要用力冲破那禁制,但终究是徒劳。
沈江河握紧了拳,沉默良久,还是慢慢坐了下来。
他的神情有些空洞,恍惚的望了眼周围的环境,似是挣扎,也似是不甘。
最终,艰难的说出了那句话:“……把青州给了你,我就能解决眼前的困境了吗?”
万俟尘埃低笑一声,眼底掀起微弱的寒光,不紧不慢开口:“我拿沈大人妻女的性命作为威胁,沈大人心如刀割,最终无奈放弃青州,世人只会称颂大人情深义重,即使最后雍州失陷,闹到陛下面前,也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更重要的是,沈大人有一个好岳父,有他照看您的前程,在上京,未必不比在青州风光。”
“那你呢?”沈江河并未被万俟尘埃这番说辞蒙蔽,“你又能给我什么?”
“殿前都指挥使的位置如何?”
沈江河呼吸一窒。
他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这张毫无温度的笑脸。
“当今殿前都指挥使吴安可是太子亲信……”
“大人入京之时,便会听到吴安遇刺身亡的噩耗。”万俟尘埃挑起眉梢,“这是我能给大人的。”
“吴安死后,自会有人举荐大人上位。”
……
沈江河直到日上三竿才离开州牧府。
来时心情沉重,破釜沉舟,寒风入骨,走的时候,阳光温热,万里无云。
徐缙不知道沈江河究竟在城中和万俟尘埃谈了些什么。
当天下午,他便带着数万将士正式与万俟尘埃交锋。
万俟尘埃拿沈璃母女做威胁,逼沈江河交出兵权。
城楼之上,那年轻女子和妇人泪光不断,难掩惊惧,哭着和沈江河告别。
沈江河万分悲痛,面色隐忍,最终为救无奈妥协。
万俟尘埃不动一兵一卒夺下了青州,大军尽数归于旗下。
送密报给沈江河的人见状,也顾不得万俟尘埃上位的手段是否光明磊落,合乎情法,转而便求到他的面前。
万俟尘埃没说应,也没说不应,只让下面的人好生招待送信使者。
书房里,欧阳钰正拿着两张人皮面具琢磨,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打不打算出兵增援雍州?”
“出兵,但不是增援。”
万俟尘埃立于桌案面前,拂袖拎笔,落下了墨迹。
欧阳钰心生好奇,走过去瞥了一眼。
奢华如绢帛的白纸上,“攻”字飞扬如雪地孤狼。
少年低柔却压迫性极强的嗓音自上方传来:
“而是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