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这其实就是习惯性的假话、空话和缺乏实际内容的场面话。
“总之,我们还是别提岗位变动了,现在说这个没用。”顾全咳嗽着说。
“我不觉得。”宁永学开口说。
“你是想说......”顾全眉头直皱,表情难看,似乎已经猜了出来。
“白钧和内务部长官达成了协议,我没注意协议具体内容,当时也没当回事。不过,既然白钧确定要晋升海场的安全局长,所谓的协议就很值得品味了。我很好奇,——你们局内怎么划分的派系,严重程度如何?以白钧的处世态度,他跟老胡那边的人关系又怎样?假如胡庭禹死的不明不白,你们内部的事情又该怎么收场?”
“这......”顾全沉默了很久,“这点我不想谈,真的,年轻人,如果内务部想插手,就让他们去做吧。”
“你不在乎?”
“不,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我更在乎生命安全。有些事情不该多话,我都会保持沉默。”说到这里,他拍拍手,“好,小尹,库房里还有吃的吗?帮我们准备一点,这事情还是放过去的好。”
在场诸人中的最大受益人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走向货柜另一边。宁永学很想管她叫新晋权贵小姐,欣赏她火冒三丈,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有其他人在,这话实在不大合适。
稍后白尹拿来了库存的面包,把两块各切四片,刀刃干净利落地穿透外皮,几乎没有洒下一丁点碎屑。
她还涂抹了花生酱,非常均匀,夹好以后给在场四人各一份,甚至还有秃子的一份。
若是要选个路上的旅伴,她可谓完美。
当然就着角落里的尸体吃饭,可能还更完美。
“老子的手还被绑着呢!”秃子叫道,“右胳膊就是被你给一枪击中了!你居然想羞辱我,——刚变成小权贵是不是让你很高兴啊!”
你也想抢夺我绝妙比喻的专利权?
“我可以亲手喂到你嘴里,‘危险’的光头兄弟。”宁永学对他微微一笑,“待会儿你可一定不要介意。”
秃子一声不吭了。
顾全咳嗽一声。“说话徐良若吧,”他说,“我们对付他的时候遭了不少难,记录严格保密,不过确实和影子有关,内务部就是为这事来的吧。徐良若本人已经死了。可能调查现场的时候,有什么东西附在了老胡身上,我猜是这样。”
“你们是怎么对付徐良若的?”宁永学问得直截了当。
顾全犹疑了片刻,然后才说:“闪光弹,或者其他强光源,覆盖面积越大越好,亮度最好是全光谱。”
“我记得库房有探照灯,”白尹开口说,“位置我记不太清楚了,不过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找到。”
“拜托你了。”顾全说,“从上次来这边已经有一两年了,没想到你还是能记住。要我说,以小尹的记忆其实可以......”
顾全话说到一半,白尹已经一声不吭地走了,连背影也没留下。他这话只好也梗在喉中。
“看起来她不想承受期望。”宁永学拿起面包两三口吃下,然后把另一块从秃子面前捏起来。“张嘴,秃子。”他一脸微笑。
“你他妈也想羞辱我?”秃子大叫。
“她让你吃,你就给我吃。”宁永学把面包挤在他脸上,“听好了,我们可不一定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能听得懂我的话吗,秃子?”
顾全摇了摇头。“小尹一直不肯接受我们的期望,也一直不承认她有什么天赋才情,”他说道,“问起来就是应付的场面话,提起来也是说她会努力,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总没个结果。白监察确实很少顾家,我猜这事也和他有一定关系......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说得好像我能给她做心理建设一样。
不过,嗡嗡叫的苍蝇确实飞走了,仿佛受到惊吓,四散而逃。
宁永学把面包一把塞进秃子嘴里,噎得他大叫起来。他顺着声音瞥向角落的尸体,眼睛稍稍睁大。“死尸的影子消失了。”他带着一丝好奇说,“似乎还不止如此。”
顾全侧过脸,和他一起目视遮盖元庆和岑寂的布匹立了起来。
一条小腿从中伸出,往上支起,各个脚趾朝不同的方向伸展,劈啪作响。紧接着是反屈的膝盖,然后是紧贴在地的大腿,看上去就像一条蛇从中爬行而出,伸展躯体,蛇头就是他那只脏污的脚。
紧跟着一条胳膊用肘部支在地面,缓缓蠕动着出来,然后又是另一条大腿。
这两条腿和两腿胳膊以关节着地,支撑着岑寂脸朝下趴着的身子挪出,像极了一个用人类断肢拼成的巨型蜘蛛。
宁永学往上看,发现岑寂的影子在天花板上爬行。
他的身躯正跟着影子行动。
这些囚犯一定被诅咒了,没影子的家伙根本没打算放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