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延愣了一下,颇有些稀奇,长至鬓发的眉微微一挑,充满兴味地问:“种花?”
薄雪问出口了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提出了一个多么笨笨的问题,顿时有点紧张起来。
他的手无意识地拉着衣角,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泛着温和流动的暖光。
他嗫嚅着,眼里是说不出的小心翼翼的期待:“如果不可以的话……许景延,对、对不起……”
许景延皱起眉。
薄雪像是被他皱眉的动作吓到了,以为下一秒许景延就要生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像一只惴惴不安的小兔子。
“可以。”许景延失笑,都养了这么多天了,怎么还这么胆小。
薄雪不是说喜欢自己的吗?怎么被吓成这样。
难道他真有这么可怕?
话音刚刚落下,他就看见薄雪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很密,抬眼看人的时候,会让人有种对方正在一心一意地注视着你的感受。
许景延觉得耳朵有些热,若无其事的别开了目光,企图尽量忽略掉薄雪灼灼的目光。
小傻子,许景延想。
他正了正神色,按捺住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激动,面上的表情淡淡的,像是初秋时节擦过山岚的风:“仓库好像有人送过种子,你要去找找吗?”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许景延后悔自己说的这句话。
他看着薄雪在仓库里翻来翻去,出了一身薄汗,有些无奈:“可能真的没有。”
他自从买下这座别墅后,就很少到这来,连基础设施们都是临时补救的,导致薄雪那个卧室里连简单的烘干机和暖气都没有,实在是有点寒碜。
然而薄雪却想从这一堆拉拉杂杂又稀稀疏疏的东西里找出那一包不知什么品种的小种子,实在是难如登天。
在许景延来看,找不着就不种算了。
这座别墅就是因为和学校靠得近,所以当初许景延才会选择在这里长驻,现在他们都快毕业了,设施差一点儿也没什么关系。
可惜,薄雪很想种花。
自从他前几天来这座房子的时候,就一眼看中了许景延家稀稀拉拉的草坪。
像是被狗啃过一样,坑坑洼洼的,但是很适合让人在上面肆意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与创造力。
许景延面色微妙的站在一边:“种花……很重要吗?”
薄雪摇摇头,抿着唇,面色雪白:“但是……我想种。”
许景延没说话,就在薄雪以为他走了的时候,忽然感觉身边多了个人。
“那我来帮你找,就好了。”
许景延跳下了台阶。
那样矜贵疏离如同神明的少年,就这样跌进了属于他的十丈软红尘之中。
仓库里很阴暗,窄窄的一线光穿透茶色玻璃,被柔焦了的光线漫漫地洒进来,给许景延的侧脸镀了一层金边。
这人的五官很优越,眼珠很黑,专注地看着人的时候,瞳仁里会倒映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好像全世界都是这一个人,那好像他的世界从来没有这个人。
刘叔年纪大了,一开始本来说要帮薄雪找种子的,但是又被薄雪和许景延劝了回去。
现在,狭小拥挤的仓库里,就只有薄雪和许景延两个人。
薄雪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惊,脚边不知什么东西绊倒了他前进的脚步,当即将他推送得向前倒去。
薄雪的双手挡在胸前,脸往一边微微侧过去,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摔进一堆杂物后产生的疼痛。
可惜这疼痛终究是没有来临。
——是许景延接住了他。
他们肩膀挨着肩膀,对方的热度通过相互接触的肢体传递着。
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声忽然错乱,心跳失序。
“小同学。”许景延扶着他细瘦的肩膀,一手拦在他的腰前,软糯的衣料质感熨贴地贴在手臂上,不知道是衣服的触感还是里面包裹着的腰,“好好站着,别摔了。”
他的声音自薄雪耳畔响起,又低又沉,音色的尾巴像是上了一把小钩子,蛊惑极了。
薄雪耳尖漫上一点薄红,双手毫无目的的往前一撑,却正好撑在了对方的胸膛上,引来一声低低的闷哼。
薄雪垂着脑袋,与生俱来柔软而细长的发丝缱绻的缠在耳边,他有些意外的抬起眼睛,眸中是毫不加掩饰的震惊与歉意:“对……对不起。”
许景延把他放正,手指若有似无的划过他的腰和脊背,带出一串战栗的火花。
薄雪微微抖了抖,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耳尖上那么粉红蔓延到了脸侧。
“许景延……”他的声音很小,像是有些难为情似的,又低又弱,不像是质问,反倒像是在撒娇,“你……你在干什么……”
许景延很正人君子地松开手指,嗓音清浅:“小同学,你真的很可爱。”
他说话的模样太过正经,以至于薄雪根本分不清许景延是不是在说真话,还是在逗他。
薄雪忽然觉得有点小小的委屈。
他是喜欢许景延,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愿意隐藏自己的真实性别,去接近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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